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又折腾了她一番。完事后，俞建平将她身子掰过来，姚芳汝终干平躺在沙滩上。满眼的蓝，天空那么高那么远，又是那么低那么近。一片鹅毛般的白云飘来，盖在她身上……她眨了眨眼，双目横波涟滟，空濛迷离。没多久，眼皮一瞌，终于睡了过去。
俞建平饶有兴致地俯视她的双眼，颇为满意地笑了。这才是云雨之后的眼睛，之前，对她来说，更像是生理启蒙体验课。
眼看六点多了，现在不走到市区就等着迎接早高峰，而且今天他还有些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又静静地看着她好一会儿，云发散乱，衣裙皱褶，眼下发青，面容清浅却显疲惫。颈胛处还好，他一向不着痕迹在明处，内里就不好说了……
他轻叹一声，一手托起她的后脖，将上身扶坐起来，缓缓地抚揉她的眉心，见姚芳汝悠悠睁开双眼，附在耳边柔声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走吧。”
她点点头，挪了挪屁股，才翻身爬坐站起。俞建平迅速将帐篷收好，她略为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裙，两人朝凌冶走去。
每走一步就是一记酸痛，但天色大明，而俞建平神色沉着，似乎赶着离开。她轻咬下唇，什么也没说，努力跟上他的脚步。俞建平快步将帐篷扔进车尾箱，回头牵着她走到车前，拉开车门。
姚芳汝一瞧，是副驾室，便跨进车内。俞建平待她坐好，关上车门，再从车头绕到主驾驶室上了车。
他一边娴熟地调了个头，一边轻声道：“扣好安全带，上班点查得比较严。”
“哦。”
凌冶瞬间飞速向东驶去，迎着清晨的艳阳，有点刺目，却无比绚烂。俞建平翻开抽屉取出太阳镜戴上，含情的凤目隐去，只剩下冷俊的鼻脊和淡然的薄唇。
阳光是那样的明媚，那样的灿灿，昨夜的一夕欢娱仿如隔世。因为即使它发生了，也稀薄得什么也改变不了。当太阳照常升起时，工作照常，生活照常，一切照常……姚芳汝将头颈枕在椅背上，遥遥地望着前方，意态疏懒，悄然不语。
俞建平默默看了她一眼，什么也不说，伸过手去握住她那发凉的小手。
两人一路沉默，沿盘山路，过盐田，进罗湖，立交桥上车来车往，行人也渐渐多起来，整个城市开始投入周一的高度运转之中。
也许过于沉闷，俞建平淡淡地说：“要不，听点音乐？”
“嗯。”
他随手拧开一个电台，一个带着南方腔调的女中音说道：“深南大道暂时车流畅通，北环路段略为缓慢……周一天气晴转多云，气温19-25摄氏度之间……”沉默多时的车厢，终于有了说话的声音，而不是只剩下两人浅浅的呼吸声。
“今早的交通路况为您预报到这里，下面给大家送上一首歌，郑秀文的《值得》”
一段熟耳的旋律悠悠传来……“关于你好的坏的，都已经听说，愿意深陷的是我。没有确定的以后，没有谁祝福我，反而想要勇敢接受……”
忽然，她的心一阵悸动。一直眺望着前方的眼睛有点儿发酸，心中默默跟着电台唱下去：“爱到深处总会有人犯错，希望错的不是我。已经没有退路可守，跟着你错，跟着你走……”
暗通心事，歌声共鸣。听到动情处，她忍不住开口唱和起来：
“我们的故事，爱就爱得值得，错也错得值得，爱到翻天覆地也会有结果。不等你说更美的承诺，我可以对自己承诺……”
俞建平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仍然握住她。双眼远望前路，嘴里轻轻地跟着她唱：“我们的故事，爱就爱得值得，错也错得值得，是执着是洒脱留给别人去说，用尽所有力气不是为我，那是为你才这么做……”
两人轻声唱和，一遍又一遍，直到一曲已终。彼此依然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静静望着各自的前路。
半晌后，一直握着她的手五指抻曲，他与她十指紧扣。姚芳汝这才侧过脸，缓缓地看了他一眼。深墨色的太阳镜掩藏了他大部分的情绪，只有薄薄的唇微微漾起，进退莫明。
姚芳汝收回视线，望向飞弛而逝的高楼大厦，说道：“我公司在振华路，你随便在附近扔下我就行。”
俞建平睨了她一眼，笑道：“你这样还上班呀？”
“……”她侧过头，悄悄打量了一下车窗里的自己，除了有点颓昧，其他还好吧？
“不能只看表面。”
她低头瞄了瞄襟内，眨眨眼不解地说：“别人也看不见里面呀！”
他一阵轻笑，乐道：“你，唉……你当然瞧不出来，还是给我好好回家吧。”
“……”当时她给电话家里，说去缪虹家住一晚，然后直接上班……眼看他已将凌冶开进滨海大道，看来只能改口供了。上了贼车不由己呀！现在回到家，老爸老妈也应该上班了，正好好好洗个澡。
刚好错开了早高峰，俞建平开得又确实快，八点多即下滨海大道，驶进桃源路。姚芳汝琢磨着这个点，万一在家门口下车碰见出门上班的老爸老妈，那真是自投罗网！若遇上其他相熟的邻居，自己大周一的早上，给一个男人开车送回家……这嫌疑怎么也开脱不了。眼看前面就是愉康大厦的麦当劳，昨晚她上车的地方，心下不胜唏嘘，嘴上却赶紧说：“我在这里下车就行。”
俞建平浅浅扫了她一眼，心中了然。他将车停在辅路边，转过头看着她微笑道：“一起去麦当劳吃个早餐吧！”
姚芳汝一愣，“你不用赶着上班？”
“唉，反正都晚了……”
“我下车买给你打包带走，这样快些。”说着，她抽回一直被他握着的手，扭身要推车门，随即发现肩上的安全带，赶忙低头去解，按了好几次才打开扣子，正要转身下车，俞建平静静看着她，温和地说：“我并不急。”
“……”姚芳汝始终低着头，“迟到总是不好……”扔下这句后迅速下了车。
俞建平侧着上身，一手搭在方向盘上，眼看她几乎落荒而逃地蹿进麦当劳，微微一笑。他清楚，她有点不知如何面对自己，却不料她辙得那么明显。
很快，姚芳汝拎着一纸袋食物，朝他小跑过来。她趴在主驾侧车窗，小心将咖啡，薯饼，蛋腿堡递过去。“这几样方便你在车上吃，不知合不合你胃口？”
“好的，多谢。”俞建平一一接过放好
她轻轻后退，挥挥手，“我走了，bye-bye”
脖子瞬间被一把握搂住，他轻轻吻了一下她的脸蛋，附在耳垂温柔地说：“bye-bye”
随即放开她，一把扭动车钥一脚踩离合，车子即将离弦而去的一刹，他转头看着她柔声叮咛，“吃完早餐记得去买药。”
姚芳汝点点头，目送凌冶绝尘而去。然后慢慢步入麦当劳，要了份热香饼套餐，一边慢慢切着圆饼，一边梳理待会要办的事情。
她先给缪虹去了个电话。
“喂。”
“喂，一大早找我，有什么事呀？”
“你昨晚没打我家电话找我吧？”
“没有呀！”
“那就行！”姚芳汝舒了一口气，“我跟我妈说，昨晚去你家过夜……”
“哦……昨晚去哪儿夜甫了？夜不归宿，你不乖哟！”
姚芳汝脸一红，“这事见面再和你详细说，记住别说漏嘴就行。”
“好，放心。我和叔叔阿姨很少通电话……”
“嗯，也是。”自从缪虹搬到香蜜湖后，两人关系依然很要好，但和家长们的接触少了许多。
放下手机后，她匆匆吃完早餐，跑到对面十字路口的药店，正不知怎么描述这个药，也觉得难以启齿。一位中年女店员朝她发问：“哪里不舒服？想买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