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跑得不算快,却慌不择路。
岀大门,左穿右插,钻入幽窄的小巷,拐进一片临街小区。
一昧疾奔,此刻完全不知身在何方?心口堵得发慌,只呆呆地站在路边,大口大口地喘气。
乔越一路跟来,看她像只无头苍蝇似的乱窜,不由皱起眉头。这会儿终于跑趴了,他远远瞟了一眼,转身迈入沿街的便利店。
再跨出店门,只见一个妙龄女子正迎风而立。她仰着脸遥望长空,漆黑的眼眸渗满了泪水。晶莹剔亮,盈盈欲坠却始终在眶内强忍。
他轻叹一声,走上前去递给她一盒维他柠檬茶。
姚芳汝茫然回头,泪眼婆娑。四目相交,一时两人均无言语。半天,她捌过脸快速拭去泪印。
“多谢。”声音哽涩,小如蚊蝇。
“喝呀!”
她眨了眨眼睛,伸手接过那一柠檬茶。撕开吸管插入盒中,一股酸酸甜甜的茶香涌入喉咙,顿感胸口没那么憋闷,她又吮了几口。
乔越嘴角轻扬,带着几分玩味,“怎样?符合你现在的心情吗?”
“……”
姚芳汝一愣,听出他的戏谑,刮了一眼,“你!”
他双臂环抱,笑得更欢了。
“谁人又相信一世一生这肤浅对白,来吧送给你要几百万人流泪过的歌……”
手机响了!
她低头一瞧,才发现自己手里拽着一部50,而裤兜里的8210正响得欢。瞥了一眼那人,他正懒洋洋地靠着灯杆,在昏黄的路灯下,一张脸明昧难辩。
“不好意思……”姚芳汝红着脸,低头将手机递过去,“我不是有意……”
他剑眉轻挑,朝她伸出左手。
姚芳汝抬目,悄悄瞟了他一眼,上前两步将50放在他手心上。
乔越瞄了一眼那一串拨岀去的号码,将手机揣回兜里。
姚芳汝掏出8210,是林沐坤来电!
她呼吸一滞,深深吸了一口气,按下接听键。
“去哪儿了?!那么久都没回来?”
她清了清嗓门,故作轻快地说:“我在门口透气……”
“站在门口干嘛!喂蚊子吗?有帅哥吗?快点进来吧!”
“……”
瞅了瞅面前的这一位男子,黑色丝质衬衫牛仔裤黑皮鞋,明明是很普通的穿着,为什么总让人联想到玉树临风、倜傥不羁?那一张脸,明明剑眉星目,却恩威兼具……她一边瞧着一边说:“有的,有的,正和帅哥聊天呢!……”
“呵呵,和他一起过来嘛!我这边也有帅哥哟……”
“……”顿时,她脸现难色。
乔越唇际泛起几许不屑,忽地凑上前去,冲着8210说:“谁呀?说完了吗?”
一把低沉而撩人的男声传入林沐坤耳中。她一愣,“哎哟!真有帅哥?那不打扰你。一会儿记得回来找我……”
姚芳汝瞪他一眼,匆匆挂了电话。
他轻睨着,“你不是想她早点闭嘴吗?”
“……”心头莫名一颤,唇瓣张了半天,也没吐出半个字。
他双手一摊,“我这是帮你。”
她眼圈一红,“谁让你帮?!”
乔越冷笑一声,“请问,谁借我手机?谁喝我的茶?现在过河拆桥,打完斋不要和尚?”
“……”有点理亏,一时语塞。她默默地撅着嘴。
这时,一阵蜂鸣声响起。乔越掏出50,“喂,郭涛。”
“乔总呀,我和万成都到了,还给你带来了一位大客户……你什么时候过来呀?”
“呵呵,我早到了。因为一件小事担搁了……我马上来。”
挂线后,他瞥了她一眼,“走吗?”
“……什么?”
“和我一起回去。”
姚芳汝立刻摇了摇头,退后两步。
乔越冷嗤道:“那我走了,你自便。”言毕大步流星走远了。
街头,路边,灯下,一个人。
姚芳汝垂目而立,静静地站了良久。然后瞟了一眼手中的柠檬茶,默默喝光。
她已经想好了,先回“天上人间”门口,能和林沐坤当面打个招呼最好,不方便就打个电话,反正她得先走一步。绝对不能和俞建平碰面!
四周张望一番,凭直觉再问路,她慢慢摸了回去。那块巨大晃眼的白荧霓虹灯招又耸立在眼前。她仰首凝望着“天上人间”四个大字,不由一阵苦笑。
“但教心似金钿坚,天上人间会相见。”
回头看了一眼对面大厦的挂钟,凌晨一点半。现在已经是七夕了,呵呵!
当初忘情弃爱,如今说什么终将相见!男人呀,可真会聊以自慰。
姚芳汝在门侧的石阶上坐了下来,正准备给林沐坤打电话。她自己走容易,但付不起车费……真是没钱寸步难行!
早知当时问那人借点钱……
唉,她自嘲一笑,摇了摇头。再问他借钱,他真认为自己专职骗财。先扑倒怀里,后借手机就跑……好老土的戏路!想起都丟人……不过无所谓,萍水相逢而已,她不在乎。
此刻的“天上人间”好不热闹。小小的钢管舞台,女的跳完男的上,然后双姝再起舞……在坐的男士们,有的叫嚣,有的吹口哨,有的边看边交头接耳……
和男士们一起看这种感性热舞,林沐坤颇感尬尴。特别是自己围坐在四位男士之间。本想召姚芳汝回来,但想着她正和帅哥聊天,又不好打扰。
仿佛感觉到她的别扭,今晚结识的蓝衫先生,不时和她说说这儿,聊聊那儿……而后来的那位黑衣男子,话不多。一边瞧着表演一边和另外两位男士闲聊,偶尔和蓝衫先生碰碰杯。不知为什么,她感觉两人相互并不讨喜,但又彼此慎察着。也许,长得太好的两个人碰到一起都这样。女人如此男人亦然。
没多久,那个小啤酒肚男人说老婆急召要回了……
“有老婆就是不一样。”黑衣男子呵呵一乐,“郭涛,你走吗?”
“嗯……再不回我女朋友估计也不干。”郭涛指了指腕表,郑重地说:“过十二点,现在已经是七夕了。”
“七夕?哈哈!俞总你呢?”
“我还好。看乔总你了。”
“我还有点事,改天再约吧。”
“那好,改天一起吃个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