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南栀看着冷下来的纷争,庆幸着捏了捏怀中的钩吻花,总算是可以松一口气了,拉着小芬紧随众人离开南华观。
正是烈日炎炎的午后,芦堰港县衙却迎来了少有的高光时刻,自府衙门前沿街数里之内处处甲士林立,肃穆威严的雄风吓得路过的行人都不敢正眼相视,大老远的瞧着就连忙绕道而行。
公堂上,胡茂锡端坐于正上方,县丞、主簿立于身侧,几人看着左下方正襟危坐的聂老常老和锦纾公主,再看看冷面朝天居于右侧的三位长公主,个个满面畏惧,神情僵硬至极,连呼吸都有些透不过气来。
而楚南栀冷静的注视着公堂下跪着的沈杨氏及卫子卿,想着马上就能替二人平冤昭雪,心里难免有些激动。
她从容的从怀中掏出采回的钩吻花让人洗干净,又令人抬来一张桌子,准备了两盏茶碗和烧开的沸水,先泡制了两碗茶。
只是看了眼长公主身侧立着的檀华道长,她忽然有了些新的想法。
这人此时神情悠然,全无半点惧色,怕早已料定韩氏不敢供出他来,这厮先前如此心虚的急着毁灭证物,不可能与这桩案子撇开干系。
她环顾堂中,目光定定的落在胡茂锡身上,神色肃穆的说道:“这位檀华道长如今乃本案嫌犯,还请大人令其先行回避。”
胡茂锡颔首点头,也担心檀华道长与韩氏串供,正要开口,大长公主就厉声呵斥了过来:“不可,不让师叔在此,难道就凭着沈家那妇人攀诬他?”
“有三位长公主在,那韩氏如何攀诬得了他。”
楚南栀据理力争道,随后意味深长的瞥了眼三位长公主,又冷静的看向左侧的林锦纾和二老,眉眼舒展着微微笑道:“今日二老与各位公主旁听此案,为了案情顺利推进,民妇斗胆叩请诸位静心聆听,如若民妇言行举止有差池事后再行更正不迟。”
这话正说出了胡茂锡的心声,他哪里看不出三位长公主是来找事的,只是有苦说不出,唯有闷在心里罢了。
听了此话,聂老、常老当即表态道:“楚氏,你不必顾忌旁人,且按着自己的想法来。”
林锦纾也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眸光流转间,一手果决的从鞘中拔出亮晃晃的佩剑,往堂前一戳,肃穆威严道:“此剑乃陛下所赐,上斩昏聩,下斩戾民,楚氏,你与县令大人大可放心断案,本宫手中这把剑它只认理不认人。”
三位长公主闻言吓得面色惨白,看着那剑锋再不敢多说一个字。
眼睁睁看着檀华道长被带了出去,几人互相观望着心中苦楚实在无法言喻:那沈家主母可并不识得姐妹几人,这楚氏别有用心的来这么一出,如何再去震慑韩氏?
尚在踌躇间,却见韩氏带着沈家一群人浩浩荡荡进了府衙。
由于胡茂锡遣去相请的衙役并未持抓捕文书,所以这妇人仍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惬意身姿,侥幸的以为仅是来旁听此案。
楚南栀静静的看了眼她身边的沈云清、沈二郎,但除了两个孩子以外还跟着位身穿罗衫的贵气妇人,想来该是沈家二房的。
也不容她先说话,韩氏见到跪在地上衣衫褴褛的沈杨氏,连忙啼哭着冲了过去,扑倒在地搀着沈杨氏声嘶力竭的哭喊道:“妹妹,我可怜的妹妹,你怎生被折磨成了这般模样。”
“姐姐,你别难过,楚娘子已经答应替妹妹伸冤了,妹妹很快就没事了。”
沈杨氏一脸温和的安慰了韩氏几句,看到消瘦的沈云清,却忍不住落下泪来。
楚南栀一边端起自己泡制的花茶,一边耐心的看着这对姐妹寒暄叙旧,待得两人情绪稳定下来,在众目睽睽之下,她忽的大步走向韩氏,殷勤的关切道:
“劳韩娘子辛苦奔波而来,天干物燥的,我替你备了盏茶,还请韩娘子先用过茶再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