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啸虎认出领头的一个正是跟自己差不多同龄的黄三民,急忙问道:“三民,你们怎么受伤了。”
黄三民一抹脸,终于认出了徐啸虎,惊喜道:“小猫,你可回来了,我们本想占着人多,想把被歹徒抓住的村民给抢回来的,可是那些人太厉害了……”
“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们抓了好多人往山上去了,徐爷爷也被抓走了。我们这几个是趁他们不注意逃出来的。”他本来还想说找官兵来,但看看朱正义的狼狈模样,还是没说出口。
徐啸虎问道:“你知道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吗?”
黄三民摇摇头道:“他们一不要钱,二不抢粮,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旁边另外一人呻吟着说道:“估计与半年前的那场大火有关,因为他们一直在盘问村里人知不知道那场大火的事情。”
还被徐啸虎提在手中的朱正义也突然记起了什么,讨好地说道:“一个月前义庄的坟墓被挖开了好几座,我起先还一直纳闷,怎么有人瞎眼了竟然去那里盗墓,现在想想,被挖开的那几座坟墓里埋着的,正是那场大火留下来的尸首。”
那场激烈的厮杀之后,老徐爷俩并没有按照老夏遗言把他的尸首交给官府,而是把全郎等九人的尸首全部丢到火堆中焚烧,并且挑了具与老夏身材差不多的尸首,砍去两条腿伪装成老夏的尸首,然后又故意让村民发现了这些尸体。
山林中无缘无故发生大火,加之山上又多了好多具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村民马上通报当地的里正,里正又通报到了县里。因为尸体较多,扶风郡十年来从未发生过如此重案,后来连郡守也得知消息了,所以县里也比较重视,当日来查案的正是这个县尉大人朱正义。
很快,朱正义便查出了“真相”,九具尸体乃是九个杀人越货的江洋大盗,几日前抢劫了一批财物逃到此地,但因为分赃不均大打出手自相残杀,在争斗过程中不小心把树林给点燃了,于是便有了这场山林大火,那些江洋大盗不是死于内斗,便是被大火活活烧死。
所幸村子里的人一个都没少,加上山上也没有什么私产,小黄村村民对这结果便也没有什么异议,于是一个九命大案便在明如镜清如水的朱大人神断之下水落石出迅速结案,大家纷纷夸赞朱大人办案明察秋毫,实乃难得的清官。
朱正义也因为那次案件得到上头的表扬和肯定,尝到了甜头的他希望再接再厉,于是这次连郑家的大宴都没去,就是希望能抓住机遇再立一功,那么升职也就指日可待了。
结合村民和朱正义的话,徐啸虎断定这伙人还真是为了老夏来的,估计是全郎一伙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批人便有所生疑,一路沿途查访过来,直到在玉柳县才找到了线索,看到双腿全没的“老夏”尸首,他们估计是半是惊喜,半是怀疑,于是便想到了事件发生的地点来查探一番。
但一场大火把老夏的痕迹烧得灰飞烟灭,加上老徐做事比较谨慎扫尾工作做得干净,估计这些人暗中也查不出什么,索性便大张旗鼓地折腾一番,希望能浑水摸鱼,或许隐藏的大鱼能浮出水面。
徐啸虎问道:“三民,如果让你带路,你还……”
黄三民斩钉截铁地回道:“没问题。”说罢丢开另外两名伤员,在前面开起道来。
朱正义闻言一脸苦相,徐啸虎这是来真的了,他用手擦了一下脸,顿时满面泪水鼻涕,泣声道:“徐将军,下官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一岁小儿,实在是不宜上山啊。”
徐啸虎完全没有理会,他心中一直默念自己不要这么倒霉,不要让这些神秘人找到师父的坟墓。因为只要被查出坟里有两具断腿的尸首,那么他和爷爷之前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甚至整个村子恐怕都要遭殃了。
徐啸虎那不知姓名的大师兄既然可以数十年如一日,如大海捞针般满天下地寻找师父,也就说明他是那种十分执着绝不会轻易放弃之人,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些线索,估计就算把全村人斩杀殆尽也要知道答案的。
小黄村后,一大半的山坡依然是青黑混杂,虽然半年时间过去了,原本烧着的位置都已经长出了杂草和小树,但薄薄的绿意还是遮挡不住底下那份黑黝黝的惨景,足见先前那场大火的惨烈。
等徐啸虎赶至山上的时候,就在老夏的坟墓前,挤满了人,中间臃肿一团的是小黄村的村民,他们的四周,零零散散站着十来个手持兵器的蒙面人,虽然人数不多,但从其站位及气势上来看,绝非庸手,其中更还有两个一青一灰之人正拿着工具在刨老夏的坟墓,估计是想知道里面装得是谁?
老夏的坟墓,没有墓碑没有祭品,甚至连显眼的记号都没有,唯一特点就是坟墓有些隆起,只是坟墓边上都已经长起了杂草,在崎岖的山上早已是一点也不起眼。
可就是这么座不起眼的坟墓,却还是被人给发现了,真不知这些人是如何找到这里的?
马上有一个人站出来拉住了徐啸虎的去路,他没看徐啸虎,而是讥讽地笑道:“朱大人,怎么这么快就喊来救兵啦?”
朱正义唯唯诺诺不敢回答。
又有一人上前一步,用剑在徐啸虎跟前一丈处划了一条线,警告道:“不要越过这条线,违者格杀勿论!”
这人的声音很冷,朱正义听得是一愣一愣的。
徐啸虎没有把眼前两人放在眼里,他的注意力在坟墓前的一位身材颀长的蒙面人身上,全场似乎就他一人无所事事,他的衣服也没什么特殊的地方,但就是能看出来他是这伙人的首脑,因为他的气势就在那里,那是一股凌驾于众人之上,手中握有生死大权的气势。
对于徐啸虎这帮人的到来,蒙面人首领一点也不在意,只是在徐啸虎身上多瞄了一眼而已,至于朱正义还有那帮衙差则直接给忽略了,还有其他匪徒,该干嘛就还干嘛,也不知说这帮人是镇定还是冷血?
怎么说,这帮人绝不像是一般的匪徒,他们高矮不一,衣着颜色款式皆不一致,看似临时拼凑而成,实则纪律严明配合默契,有着很明确的分工,遇上情况不慌不乱,说他们是一支训练有素的精锐之师也不为过。
山上之人都是男丁,后来徐啸虎才知道,多数妇孺都已经被转移到小黄村东边的一处大房子里了,这也是他能在村里听到哭喊声的缘故。
说是人质,其实也不完全是人质,一个小黄村总共百来户人家,除开那几家外来户,其余姓黄之人无不是沾亲带故的。这些歹徒便是从这里入手,绑了一些村里上了年纪的威望老人,于是这些老人的子侄辈还不就巴巴地跟在后面。
老徐就在被劫人质的中间,虽然头发有些凌乱,但他的精神还不错,这让徐啸虎大大松了一口气。
小小的一座坟墓,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刨到底了,随着泥土一点一点被挖出来,徐啸虎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现在他是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若要阻止这帮人刨坟,单凭自己一人恐怕远远不是这些人对手,弄不好还会把火烧到爷爷身上;但若眼睁睁看着师父的尸骨就要被人侮辱,他又于心不忍,他的心很是纠结。
就在徐啸虎无助之际,老徐突然给他丢来了一个眼神,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就是要徐啸虎放心,一切都会没事的。
两个刨坟人的手上动作慢了下来,估计是已经刨到什么东西了,甚至连蒙面人首领也走过去一探究竟。
刨坟人越刨速度越慢,动作也越来越轻,到了最后直接扔掉锄头,用手扒起泥土来。
蒙面人首领似乎“咦”了一声,然后又沉默了,徐啸虎甚至看见他的眉头重重地皱了一下。
为什么要皱眉头?怎么跟徐啸虎想象中的不一样,因为答案无非“是”与“不是”两种,所以蒙面人无非看见坟里多了一具无腿尸体感觉自己受了蒙骗而愤怒,又或者坟里不是无腿尸首而松了一口气。
怎么还有第三种情况?
徐啸虎一脸疑惑地看着爷爷,怎么感觉爷爷也跟师父一样,也是一个有故事有历史肚里藏有许多自己不知道秘密的神秘人物啊!
其中一个青衣刨坟人缓缓蹲下身子,然后双手探了进去,最后慢慢从坟里抱了一个坛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