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愣了一下,侧头就看到季寒川自他身后走了上来。</p>
凝固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走出两步,陡然停下,脱下自己的外套丢给黄山。</p>
黄山下意识接住,空气的扰动中,似乎隐约嗅到袖口有烟的味道。</p>
他站在原地鞠了一躬,目送老板走到病房门口,眸中一片哀戚。</p>
直起身的时候,就对手下打手势,他们没有在这里守着的必要了。</p>
“……”</p>
季寒川站在门口,他听到了陶昕然的哭声。</p>
深邃的眸底瞬时沉了下去,混沌的黑色翻涌着,瞳孔被刺痛了。</p>
这不是他第一次看到陶昕然痛哭流涕,但隐忍地哭,和发不出声音的哭,是完全不一样的。</p>
心性越强的人,在极致的悲伤中,就越发不出声音,他懂这种感受。</p>
陶昕然的背影跪在病床前,抱着床上的人,肩膀颤抖着,室内却除了宣告死亡的仪器定格声,就再无其他动静。</p>
他缓步靠近,脚步放得很轻,在陶昕然背后隔着不到一米的距离看着她。</p>
视线略微上移,便落在老人脸上。</p>
看来,已经好好道过别了。</p>
老人家的面容很慈祥,安详得像是只是睡着了。</p>
陶昕然不知道自己哭了有多久,她原本想等外婆休息的时候,好好和她说一说她已经进入季家的事。</p>
季老太太来看过她,也履行了和她的约定,让她最疼爱的小孙子娶了她最关心的外孙女。</p>
她还想告诉老人,她</p>
嫁的这个人叫季寒川。</p>
她还想说,他是一个好人,对她很好,她现在过得很幸福。</p>
虽然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但是她一定会好好听话,直面自己的内心。</p>
如果这些都说了,也许老人才能真正安心地走吧。</p>
可是,她失去了这个机会。</p>
一想到永远无法当面传递这些信息,陶昕然就痛彻心扉。</p>
她抽噎了一下,差点被自己的气息堵住。</p>
季寒川皱了眉头,立刻将她拉起来,不给陶昕然反应的时间,将她揽入怀中。</p>
“你可以哭出来。”</p>
他低声在她耳边给了这三个字,一手轻轻拍打她的背部。</p>
陶昕然眸底一震,脑后便被施加了一个很轻柔的力道,强硬却又温柔地,将她的脸埋进面前宽厚的胸膛里。</p>
她睁大着眼睛,不知怎么的,一股酸楚越发凶猛地涌上来,眼泪瞬间洇湿了抵着的衬衣。</p>
“陶昕然,那你可以哭出声来,不用压抑着你自己。”</p>
季寒川再次沉声命令了一句,他收紧了怀抱,摁着对方脑袋的手缓缓向下,在枕骨附近轻抚着。</p>
陶昕然僵直着脖子,陡然颤了一下身体。</p>
小的时候,她外婆哄她睡觉,就是这么做的。</p>
这下,她再也忍不住了,也许是因为此时有了一个依靠,声音才断断续续地泄漏出来。</p>
从轻如蚊蝇,到号啕大哭,她的身体一直在颤抖,如此瘦弱又无助。</p>
陶昕然紧紧抓着季寒川的衣服,仿佛只有这样,这个世界才不会只剩</p>
下她自己一个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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