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察觉出来手脚还在自己控制之下以后,杜秋微渐渐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了。耳边嗡嗡作响,四肢和躯干像被大石头压着一样,沉甸甸的连半分都挪不动,更别说睁开眼睛了。也说不上哪里不舒服,反正连嘴皮子都动不了,更别提哼一两声了。
不知道什么香沁入鼻息,她不禁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只觉得飘飘然如浮在云端,什么也懒得去想。或许是她从前家穷没闻过此种香料,便认定了它定是名贵之物。
这种暖香似乎还有催愈的作用,背上的刺痛也变得麻酥酥的,时疼时好。全身的毛孔都舒张开来,仿佛想要将熏香盈满每寸皮肤。
闻着这样的香气,杜秋微缓缓醒转。这应该是一间很古朴的房间吧……杜秋微有种直觉。四面的墙一定挂着许多字画,房子主人是一个幽雅娴静的女子,面前熏着袅袅幽香,素手拨弄琴弦,奏一曲幽怨离殇。或许这就是她从前一直向往的深闺生活,现在入了江湖,知道这么多事情,对这种生活反而更喜欢起来。
微弱的光线温柔地掀开她的眼皮,周围的事物也渐渐清晰。素色帷帐,镂空花纹,嗯,和想象中的一样。视线朝旁边一瞥,一双同样好奇的大眼睛也在好奇地望着她。
杜秋微起了半身鸡皮疙瘩:“你为什么要看着我?”
“我为什么不能看你?”那清秀女子毫不扭捏地说,“这是我的床。”
杜秋微抿唇愣了一会儿,刚准备坐起身来,却被她按了下来:“别起来,你后背的伤口刚涂了药,小心扯裂了疼得哭。”
杜秋微这才觉得后背火辣辣地疼,看着她的脸,忍了忍没哭。锦绣这才把手里的面巾搭在她的头上,撇着脸道:“别乱动,这是特地为你调配的香料,安神宁心可好了。换了我还不知道有没有这种待遇呢。”她撅着嘴,似乎有些不满地道。
“嗯,对了,这是哪里?”
“别问了,反正我们是北方武盟的,自己人。你不要恩恩啊啊的,我叫锦绣。”
这里是一间不算宽敞的卧房,烟雾缭绕,窗户前都垂着厚重的锦幔,密实得不透一丝风。房间里昏昏暗暗的,不知到底睡了多久,也不知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杜秋微仰视四周,四面墙上光溜溜的什么都没有,煞白煞白的让人有些心惊。房间里陈设不多,所以虽然不大,却能显得空旷。
“我睡在这里多久了?”杜秋微小声问,“苏澈呢?”
“你都昏迷三天啦。”锦绣双眉一紧,没好气地说,“你怎么还记挂着他?你中了遇水即化的剧毒,他居然还带着你往水里跳,不是同归于尽又是什么?幸好有我们救你,要不然你就看不见这儿的星星了。”
杜秋微神色讶然。突然想起他背上也有这种伤,心里一下子抽紧:“那他现在怎么样了?”
锦绣刚想回答,就听一个细细的声音自窗外喊来:“锦绣姑娘,独孤大侠来了。”
湘妃竹帘被人轻轻掀开,来人的脚步声几乎听不见,说话声倒是传入轻轻地耳里:“杜小姐伤势如何?”
【“毒性已经渐渐消褪了,估计明天就能下床。”锦绣语气温柔轻缓,“你就在这里说吧,没有外人。”
“谢谢姑娘了。”来人正是云陌死的那天,与阮沁一同出现的独孤鸿影。只见他对锦绣甚是客气地拱手一礼,道,“盟主让我代问杜小姐好。”
杜秋微与他并不熟悉,只是微微一笑,不知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