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一边不慌不忙地替她收拾着东西,一边不耐烦地道:“你也真是的。在这里好歹也是我们的客人,怎么这样没规没矩的?被公子赶走也是活该……现在外面那么乱,我本来还说多留你两天的。”
杜秋微撇撇嘴,想说什么终是咽了下去。只听锦绣又道:“去了盟主那里,你就好好呆着吧。听说你娘就是传说中的水琳珑女侠,因着这层原因,他也不会慢待你。”
“我娘?”杜秋微面露疑惑。
“把你脖子上戴着的那玩意给我看一下。”锦绣道,“我一直以来都很好奇,水琳珑的绝杀令是什么样子的。”
“水琳珑她,真的很有名很有名吗?”无论如何,对着另一个从未见过的女人,杜秋微还是叫不出“娘”来。
锦绣面色有些不悦:“我就是听着水琳珑与玉斛珠的故事长大的。婉约宫的两大杀手,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传说人物啊,你居然会不知道!”她似乎理所当然地认为,不论是在深闺还是江湖,都应该听说过这二位的传说。
“我娘嫁给了上官贤的兄长,那玉斛珠为什么要灭掉武当派?”不止一次地听人说过,玉斛珠因为水琳珑的死而叛出婉约宫,自立颜水宫,并吞并了婉约宫和武当派。可是,这几件事情之间,看似并没有什么实际联系啊。
锦绣柳眉一拧:“易掌门也是一时迷了心窍,并不是江湖上传闻的那样始乱终弃。玉大侠与易掌门本来也是个人恩怨,所以门人依他令不会怨恨,而不是江湖上所传闻的示弱。”
杜秋微想起和子卿似乎从来都没有说过怨恨的话语,本以为他是一直将复仇埋藏在心底,原来还有这样一层原因。上官贤这么多年来一直想着报仇报仇的,而他却似乎从来都没有这样的心思。是因为不在乎?还是太顺服自己的师父,不愿违背他的意思?
不是本人,根本无从了解,也不必了解。
“对了,那位公子……”杜秋微问道,“你与他是什么关系?我见你衣着气度,也不像侍女之类的人物。”
“倒让你猜对一回。”锦绣扁扁嘴,斜眼觑着她道:“我才不是什么丫鬟呢。沉雁山庄你知道不?我就是沉雁山庄护法的女儿,公子身体不好,特地来照顾他的。”
“沉雁山庄?”杜秋微倒是真的第一次听说,可是刚问出口,就有些后悔了。
果然,锦绣面色异常不悦,声音也尖刻起来:“这不知道那不知道,亏你还是水琳珑的女儿呢,怎么就这么点见识?”
杜秋微无辜地眨眨眼睛,小声地说:“其实——我只是个初入江湖的大家闺秀啊。”
第二天一大早,就有家仆在门外恭候杜秋微出门了。锦绣说来迎接的人是盟主手下第一高手独孤鸿影,有他在的地方,什么危险都不用怕。只是这人有些死脑筋,不到该动手的时候绝对不会亮兵器,她很是不解。
闻了五日的熏香,杜秋微觉得伤口已经大好了,只是余毒未清周身有些乏力。至少竹帘内的那位公子不会认为她不易远行,走的时候连句话也懒得说。杜秋微早已习惯这位公子的沉默,只是有些后悔当初没有多看几眼他的相貌。因为每次要想起他的模样,脑子里都是一片空白,除了记得他很漂亮其余一概记不清了。
杜秋微与锦绣一前一后地走着,一路上都闷闷地不说话。这几间屋子的确是幽深的居室,需要顺着曲折幽静的小路走上好一会儿才能到达正厅。穿过竹林之后,视线豁然开朗,面前呈现一片大池塘。池塘里覆盖着大片大片的荷叶,只是季节不到还看不见荷花的踪影。对岸的青石上,白衣少年静静地坐在那里,如同完美无瑕的汉白玉雕像,许久未曾一动。
池塘不大,杜秋微能看清他清秀的面孔缓缓抬起,眸子如同一汪深邃的潭水望不到尽头。他没什么表情,只是招招手道:“锦绣,你过来。”
与杜秋微对视一眼,锦绣轻移莲步跑了过去:“易公子……”不知二人说了句什么,她也朝杜秋微招了招手:“杜小姐,你也过来吧。”
杜秋微迟疑了一会儿,也走了过去。铃声随着脚步响起在耳畔,杜秋微有些郁闷:怎么就自己走路有这声音,难道是身上有什么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