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昌茂,出来,狗日的,你出来!”
院子里有几个女人尖着嗓子疯狂地喊着。
卢昌茂一把抓起搭在椅背上的衣服,转身甩脸,一句话也没有说,阴沉着疙疙瘩瘩的黑脸,锵锵就往外走。
屋里的众人也纷纷起身鱼贯而走出办公室。
卢昌茂站在办公室外台阶上,身材尽管不太高,但是墩墩地,像挫在哪里的一堵青石碑,他一手叉腰,一手夹烟,黑黑的眼睛,环视一下院子里乱慥慥的人群,从眼里发出两道鬙人的光,这光很有穿透力,一下子,哪些胡咧咧的人们,就仿佛吃了哑药,唰---,就停止了喊叫。
这时候,院子里的气氛很沉闷,大家感到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可是没有谁敢把这种氛围给打破。
沉默,沉默,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卢昌茂把手里还剩半截的烟蒂丢在脚下,抬起脚狠狠踏上去,使劲来回搓搓,然后一抖披着的衣服,咳嗽几声,“咋不说啦?嗯---?不是叫我滚出来吗?嗯---?我卢昌茂已经滚出来,大家有啥说的有啥骂的,甚至要打我出气的,那就来吧!嗯----!”
卢昌茂低沉的声音在小小的院子里盘旋,像一块黑幕一样把院子里的人死死遮住,刚才哪些嚷嚷的很凶的女人们,吓得都低下头,有几个胆小的吓得直往男人身后藏。
卢昌茂看看控制住局面,心里暗暗松口气,他知道对这些村民,就要像对放着的羊群一样,如果有谁敢紮翅,那就要用土坷垃狠狠地砸他几下,让它知道谁是主人,主人的地位是不可以随便就敢霵觑的。
“书怀,你来一下。”卢昌茂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丑小的叔叔书怀,他刚想转身往办公室走。
“有话就当着大家的面说,俺家书怀不听小话!”
突然冒出一句冷话,着实吓了卢昌茂一下,他顺着声音看去,原来冷不丁喊话的是书怀的老婆槐花。
“对,有话说在当面,有啥见不得人的,非要回屋里说。”
“对!…..”
“不回屋,就在院说。”
………….
一下子,院子里的人们又开始骚动。
“不要吵吵,不要吵吵,槐花,不说话就要哑巴了!”书怀掉转身,朝着自己身后的家人们说。
槐花一看丈夫生气啦,赶紧把头一低,其他家人也一下子停止说话。
“叔,能不能就在院子里说?”书怀带着恳求的眼神看着卢昌茂。
“好啊,既然大家愿意在院子里说,我也不反对,不过我也告诉大家,咱们的事情没有见不得人的,也不会背着谁乱搞。刚才,咱们村里的领导们,还有村民议事会的代表们已经研究了有关救济和抚恤的事情。这样吧,我先把关于丑小的丧葬一事说说。”
卢昌茂停一下,声音沙哑地接着说,“丑小是个很可怜的人,40多了也没有娶老婆成家,又是因为给公家干活给淹死的,咱们与公与私都不能亏待他。首先,咱们村里要给他开个像样的追悼会,纪悼他的灵魂;其次,村里要拿出2万元作为抚恤金慰问他的家属,因为他的父母已经不在,也没有儿女,这个抚恤金就补偿给书怀。这就是有关丑小丧葬一事的大致意见,不知道你们同意不同意?”
卢昌茂看着书怀。书怀眨巴眨巴眼睛,“叔,你说给多少抚恤金?2万?你当我们是要饭的吗?一条人命,就值2万,那不是开玩笑吗?”
“你说啥?什么要饭不要饭,咋说话的?书怀,这是村里集体研究的意见,咋是开玩笑?嗯-----?”卢昌茂显然有点不高兴。
“叔,说不好听的,拿2万块换你的命给不?2万?告诉你,少了20万,不要开口。”书怀气哼哼地说。
“书怀,你是拿死人发财呀!丑小活着的时候你管过吗?给过他一口饭吃吗?见人死啦,你跑出来借机捞钱,你良心让狗吃了?”站在一边的副村长明海有点看不下去,走到书怀跟前质问书怀。
“明海,你个狗腿子,卢昌茂是你大还是你爷爷,你这样帮他说话?”书怀身后的弟弟书清跳出来指着明海就骂。
“书清,你咋骂人?谁是狗腿子,谁是狗腿子?”明海也是血气方刚的男人,那在公众场合受过这种侮辱,一下子跳过去一把抓住书清的衣领子,挥拳就要打。
“打人啦,村长打人啦!”人群里几个女人趁机扯开嗓子就喊。
院子里站着的丑小的家人一窝蜂就挤在明海跟前,把他团团围住,连骂带打纠缠在一块。
【作者题外话】:群情激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