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死,但,也不想他死。
随着唇瓣慢慢地贴合在一起,季玉泽吃惊之余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白净的脸带上一丝难得无措,极为惹人怜爱,没闭上的眼眸微泛水润,倒映着她。
心中结成冰的海面彻底裂开,他心悦诚服地跳下去。
任由海水没过嘴巴、鼻子、眼睛,缓缓地夺走性命。
执念尤其重。
第一次对一个人上瘾,无法自拔,深陷泥沼,以往自己视若无睹、漠然置之的七苦海终究还是杀死了他。
害怕求不得。
接近空无一人的街道上,雨汽弥漫,水帘重重,青年微拱着背,任由少女搂着,一红一蓝。
啪嗒一声,油纸伞坠地,溅起水花。
雨风拂过二人。
望着季玉泽毫不遮掩疑惑自己为什么突然亲上去的模样,扶月心软得一塌糊涂,细细地含住薄唇,钻进去,生涩地绕住他舌尖。
双方的呼吸微微变得急促。
他轻颤着承受她主动的吻,脊背往下弓,死白的脸终于泛起一抹异常的潮红,吐字不清:“月月、月月。”
淅淅沥沥雨声恰好盖过青年难忍的轻喘。
不远处,没油纸伞的陆然和林平站在一屋檐下,他们隐约地看着这一幕,面面相觑。
林平干咳几声:“陆兄,想不到这盛州人比我们京城人还要不设大防。”
雨势很大,阻挡了不少视线,他们只能大概看出立于雨中之人在做什么,却看不清楚脸。
看身形倒应是郎才女貌。
其实陆然也在京城见过类似场景,然,雨天这般的倒是没见过,不免觉得有点儿新鲜。
不过人生得以肆意、放纵一回的确令人艳羡,自己怕是做不到,他挪开眼儿,不再看,俊脸微红。
林平得不到回复,偏头看陆然。
他发现对方红了脸,甚感惊奇,不由得打趣:“陆兄,你可有心悦之人?”
陆然脑海里冷不丁地浮现一张脸,却摇了摇头:“尚未。”
“也是,陆兄心中向来只有案件,岂会被儿女情长绊住脚。”林平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可,世事无常,说不准就遇上了呢。”
是吗。陆然轻轻一笑:“你若是把这些八卦的心思放查案子该多好。”
林平只笑不语。
等他们再抬眼时,雨中之人已不知去向,伞也不见了,仿佛刚刚所见只是幻觉。
扶月携季玉泽回客栈时一楼并没多少人,只有寥寥几位小二和坐柜台前的掌柜。
掌柜的瞧见扶月,想开口打声招呼,还没吐出一个字,他们就走到了木梯口,于是作罢。
小二交头接耳:“他们不是有伞吗,雨再大也不至于淋成这样罢,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是啊,真奇怪。”
掌柜的嗑着瓜子,听了,皱眉道:“聊什么呢,还不赶紧给我干活,仔细点,客人的私事是你们能随意八卦的吗。”
小二不敢忤逆掌柜的,乖乖应道:“是。”
上到二楼,扶月刚关上房门,季玉泽便把脸贴在她颊侧,抱得很紧,语气似含哀求:“月月。”
“月月,别走,别离开我。”他不安分轻轻地吻着她。
扶月一早便留意到季玉泽的不对劲,再且,今日还是对方生辰,她真的不想让他伤心。
半晌,她舔了舔唇角,抬眸看他,手攥紧衣袖:“好,我现在不离开你,不过你得先清理一下伤口。”
绑蝴蝶结的手帕差不多都能捏出水了,那伤口肯定也被雨水弄湿。
“月月”季玉泽声音越来越弱。
两人靠得很近,肌肤隔着湿衣裳紧贴在一起,扶月感受到他身上的温度很高,烫得她心直发颤。
砰地一声,他没任何征兆地倒下。
扶月吓得够呛,待回过神,慌忙上前:“玉奴,玉奴,你醒醒。”
她下楼让小秦去找大夫,再重回房间给季玉泽和自己换掉湿透的衣裳。
大夫很快就来了,背着一药箱,把脉后,表情凝重地抬头问扶月:“这位郎君近来是不是休息不好?”
何止休息不好,她有时都怀疑季玉泽没有睡过:“嗯,是休息不好导致他突然晕倒的?”
立一旁的小秦担心不已。
大夫看着床上之人,捋胡须道:“看样子,郎君大概有几日没怎么阖过眼了,让他好好歇息一番,应无大碍,小娘子莫要担心。”
闻言,扶月高悬起来的心往下放了放:“有劳大夫了。”
给了些银子大夫后,她看向小秦,吩咐道:“送大夫回去罢,你待会儿也不用上来,我照顾他即可。”
小秦迟疑,最后还是点头:“是,扶二娘子,您也得当心身体。”
“嗯。”
季玉泽闭眼躺榻上,只着一件素白单衣,唇色和脸色皆十分苍白,似脆弱的美瓷,看得扶月心楸紧。
“玉奴,你晚上在干些什么呢。”她自语道,纤手抚摸过他重新包扎了一遍的伤口。
算了,以后晚上等他睡着自己再睡罢。想着,扶月准备起身,而季玉泽仿佛有感应般,反手攥紧她的手。
扶月下意识想抽出来,却又怕弄疼他,忍住了。
但季玉泽越握越用力,五指插入她指缝,扣得极其紧,无血色的薄唇微动:“月月,你到底是谁。”
刹那间,扶月心脏骤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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