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月顿了足有半秒, 直到扶媛上前拽她,才回过神来,耷拉着脑袋, 讷讷道:“姐姐。”
季玉泽唤了声月月后, 没得到回应,就站在那儿, 抿唇不语,晨间流泻出来的淡金光勾勒着身形。
兰竹院外面的墙攀长着不少花, 开得鲜艳曼妙,却不及他容颜半分惑人。
扶月只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
不禁想,若是她回到现代, 完全可以照着季玉泽这个人为原型写一本倩男幽魂,应该会挺受欢迎的。
而扶媛第一次这么生气。
一晚未归的姑娘, 第二日一早从男子院中出来, 还换了一套衣裳, 面色红润, 说明什么?
再看季玉泽,衣衫虽整, 但那唇......愣是她这种没经历过人事的女子,也能略看出一二不同。
莫不是?
扶媛不敢想下去, 恨铁不成钢地将扶月挡在身后, 直面季玉泽, 皮笑肉不笑道:“季郎君,你能否解释一下?”
扶月听完,咳嗽几声, 撇了一眼季玉泽, 凑到扶媛耳边说:“姐姐, 他听不见你说什么。”
一气之下,扶媛忘记此事,噎了下,转头看向她,面上没笑,语气生硬。
“那你解释。”
扶月眉间一抖。
昨晚暂住在别院的小秦打着哈欠回来,当看到聚集在兰竹院院门的三人时,瞬间清醒,四下观察一遍。确定没人瞧见,他赶紧小跑上去。
幸好兰竹院地处偏僻,季府下人无事一般不会来此处,除必要的定时清扫,怕莽撞了兰竹院的主子。
因朝代使然,即使是面对极为和善的主子,下人们打从心底里还是有惧意的,素来以谨慎为上。
他弓着背站他们一旁:“奴才见过扶大娘子、扶二娘子。”
扶媛僵硬地嗯了一声。
扶月思来想去,一掷放声道:“我跟他不是姐姐你想的那种关系,今日一事是有原因的,回去我再同你细细道来。”
一直凝视着她的季玉泽倏地露出个很奇怪的神情。
言罢,她暗暗地朝他使了个眼色,怕事情闹大,快速地拖着似信非信的扶媛头也不回地离开兰竹院。
小秦并非是什么也不懂之人,大致猜到了发生何事,只,万万没想到会演变成这样别扭的局面。
要知道,京城多的是纨绔郎君,他们风流成性,夸张一点来说,几日换一女子来玩.乃常态。
有时弄得一些单纯女子啼哭连连,以死要挟。
有不少女子让纨绔郎君欺骗感情后,不甘心地死缠烂打,愣是要个名分,好为以后做打算。
就算大凉民风开放、不设大防,但女子若是给了身子,相较于那些有钱有势的纨绔郎君,吃亏的还是她们。
毕竟现实就是这般。
可怎么到季玉泽身上,倒像转过来般。
似扶月是那风流成性的纨绔郎君,系上腰带不认人。而他则是惨遭被玩、想要名分的良家且可怜女子?
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太不可思议了。
不过,这些话,小秦只敢暗自腹诽一下,是绝不敢说出口的,除非不要命了。
念及至此,他扫一眼季玉泽唇边的咬痕,一刹那间头皮发麻,胆怯地缩了下脖子,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小秦可没忘小白的下场,这扶二娘子...
对于扶月忽视自己此举,季玉泽像是没放在心上,转身往院子走,走到一半,停下来。
他抬起眼帘,盯着墙上的软藤花看了一阵。
小秦不明所以地跟着停住脚步,正欲问怎么了,且见对方回头看他,开口:“好看吗?”
轻轻柔柔的语调,仿佛是不经意一问。
这软藤花确实好看,小秦如实点头。
季玉泽忽地轻笑一声,衣袂飘飘,抬手,伸至软藤花,指腹擦过花瓣,落到梗上。
他轻飘飘一句:“好看又有何用。”四季更替,花开花败。
两指轻轻一折,花断,两指松开,坠下。
软藤花砸向地面时,向上弹了下,像在做垂死挣扎,最终落回地面。
然后,季玉泽弯着唇朝前迈步,面不改色地踩过软藤花,再抬步,往院中深处行。
小秦跟上去前,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地上已不成样子的软藤花,顿觉浑身不舒服,似被踩在地上的是自己。
*
悦梨院。
扶媛宛若等不及地将扶月推进房间,锁好房门,压低声音质问:“你昨晚是在他的院子过夜?”
扶月看似十分冷静地坐到茶桌前,倒了杯茶,抿一小口,用余光瞄扶媛,随后放下茶杯。
“回答我。”扶媛渐渐没了耐心。
微凉的茶水入肚,整个人貌似都机灵了点儿,她双手撑腮,模样瞧似极其乖顺。
“不是的,昨晚我们出去查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