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月还在睡,睡相不是很好,双手微曲地放在脸侧,略宽大的衣袖滑落到手腕处,脚不安分地乱搭着薄被。
裙摆微微掀起,露出瓷白瘦弱的脚踝。
裸.露在空气之中的皮肤在窗外投射进来的晨光下白得晃眼,而脚踝上的锁链更是引人注目。
扶媛一早便起来了,收拾好自己房间里的东西后,第一时间想来看一下自家妹妹的情况,也不知昨夜查案查到多晚。
轻轻地敲了几下门,没有回应。
她皱眉,柔声唤:“月娘、月娘?我进去了?”还是没有回应。
扶媛轻轻地一推,门外的阳光争先恐后地涌进房间,迈步入内后,她第一眼看见的是扶月睡得酣香的面容,不由得心头一软。
瞧这般应是累极了。
素来听闻查案艰辛,大理寺的人总是会不分昼夜的行动,现下轮到自家妹妹,扶媛才知并非夸大。
那,陆然陆大人当初查她那桩案件时,肯定也花费了不少心血。
虽说陆然查案不单单是为了自己,因为在此之前,案件受害者还有好几名,但她还是非常感激。
想到陆然,脑海里立马浮现一张刚毅俊朗的脸,扶媛心神有些恍惚,但也只有一瞬间。
才见过几面,怎么总记起对方?
她自嘲地笑了笑,放轻步子,先是往窗户去,关小点儿,免得光线刺到扶月的眼睛,把人弄不舒服。
扶媛暂时还不想叫醒扶月,打算让她多睡一会儿。
横竖不用做什么。
然后,扶媛再朝床榻方向去,没走几步,就被乱扔到地上的鞋子绊住了。
再环视一遍房间其他地方,视线在梳妆桌定格,装着胭脂水粉的盒子摆放得乱七八糟,没一点姑娘家的模样。
见此,扶媛哭笑不得,果然不能太宠,不然容易失掉分寸,身为女子怎可不收拾得整齐些,别人瞧了失体面。
毕竟这里不是自家府邸,而是季府,多多少少得注意点儿形象。
她心道:等她醒了,一定要好好地说教一番方可。
扶媛弯腰捡起鞋子,摆到床榻下方的踏板上,见扶月脸颊出了些薄汗,想把对方压着的薄被挪开。
却不曾想看到了系在她脚踝处的锁链。
怎么系一条锁链在脚上?
看了几秒,扶媛抬手触碰上。扶月感受到脚踝传来一道不属于自己的温度,猛地掀开眼儿。
“谁?”
语调带一丝起床气。
待看清床边人的容貌,扶月才冷静下来,顺着扶媛目光看,落到锁链上,下意识地缩了缩脚,藏回裙摆之下。
扶媛注视着她:“你脚上的是什么?”
扶月坐起来,掩饰性地打了个哈欠,故作轻松姿态,耸肩道:“锁链。”
只要不瞎都能看出是锁链,扶媛真正想问的不是这个:“什么时候有的?你为何戴这个东西?”
“我、我看话本里面的女主插画戴着挺好看的,就找人做了一副自己戴。”扶月是绝对不会供出季玉泽的,否则扶媛会胡思乱想。
自家妹妹喜欢看话本,扶媛一直是知道:“真的?”
扶月弯下身子,穿好鞋子,顺道躲开扶媛的视线,免得被她看出说谎破绽:“真的,我骗你作甚。”
确实没有理由骗人。
是自己太敏感了,扶媛松口气:“嗯,对了,你房间怎么那么乱,叫季府下人瞧见了不好。”
悦梨院有专门收拾她们房间的丫鬟,但不管怎么说,这都不是扶家,而是季府。
凡事该注意点儿的还是得注意点儿。
扶月撇了一眼梳妆桌,笑道:“姐姐放心罢,我在出门前都会整理一回的。”
怕扶媛继续唠叨,她忙洗脸漱口,装作时间很紧的模样:“时辰不早了,我得找他一起去查案了,你自己用早食罢。”
扶媛努了努嘴巴,想说些什么,可后面还是没说出口。
没一会儿,扶月通行无阻地进入兰竹院,走到半途,目光被草地上的人吸引过去。
她呼吸不自觉地放得很轻也很缓。
青年一袭素色衣衫。
他垂着眸,瞧着十分乖巧,一手虚抱着膝盖,一手抬到不远处开得正艳的花儿上,指腹轻轻地摩挲着花瓣纹路,长腿半曲,赤足踩着草地。
肌肤在太阳底下,宛若雪莲般白嫩,傲雪霜华之资,清冷明净。
美得飘渺极了。
叫人看了,容易升起蹂.躏、想在上面留下一道一道痕迹的心思,扶月也不例外,不过下一秒,她唾弃冒出这种想法的自己。
忽地,季玉泽抬眸,撞入扶月的眼,他指尖一顿,一片花瓣被掰了下来。
扶月绽开一抹笑,正欲说话,这时小秦从外面跑进来,第一时间看到的是站着院子中的她。
“扶二娘子,您果然在此,陆郎君来找您了,现在在府里面等着,您赶紧过去瞧瞧。”
身为下人,传达消息是小秦的职责,他传总比府里其他下人来传好。
陆郎君?
陆然还是陆少慈?
扶月脑子宕机了几秒,转而确定来人是陆少慈,季府的人都知道陆然是大理寺少卿,一向称之为陆大人。
所以,小秦口中的陆郎君是陆少慈。
没想到他那么快就从盛州回来了。她还准备查完霸王别姬一案再开始攻略呢,现下兴许要更改一下计划了。
人都来到了季府,总不能避而不见,显得欲盖弥彰。
少女条件反射地看了一眼青年,见他面色无异,放下心地点头:“好,我即刻过去。”
正大光明见面总比偷偷摸摸会面有底气,别人不会抓住什么把柄。
季玉泽凸起的喉结滚动了几下,视线早已从小秦的嘴巴收回,定到扶月脸上,没放过她一张一合的唇瓣。
看完,两指间的花瓣飘落,于空中旋了几圈,落地。
粉色的花瓣躺在绿色的草地上尤为醒目。
她、她果真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