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卿云预料,那一把惊动南宫全营的火,的确是开明放的。
借口要换衣服,支走近卫兵,先是用小刀在帐布上划出一条裂口,扒着口子往外窥探动静。见没人注意之际,小刀利索地一划到底,迅速从口子中钻出,神不知鬼不觉离开软禁的帐房。
来来往往的士兵都在顾自整理行装,给战马上鞍喂草。头盔钢甲四处乱丢,俯首皆是。她迅速捡了一个头盔戴上,遮掩住半边脸面,心里稍安,开始四处打量。
粮草一车车从身边推过,四散的马匹悠闲地踱着步,还有一些士兵排成队列正在聆听长官教诲。大意就是今天就要回国,你们需准备怎样怎样的意思。她眼瞅着溜哒的马匹,心生一计。
“嗨,兄弟,有火摺子吗?”拦住一名过路的瘦弱小兵,他抱着大捆的稻草,显然是来喂马匹的。
小兵怯生生的眼睛瞟向她,询问的声音底气不足:“你,大白天的,拿那个做什么用?”
“你管这么多做什么!”她故意瞪起眼,见小兵害怕,又嘻嘻笑道,“其实那个,烟瘾犯了,你知道,那玩意发作起来挺难熬。趁现在还没拔营,过过瘾头。”
那小兵居然认真地点头,象是见识过不少犯烟瘾的人,“你跟我来,我身上没带,马厩那边有盏油灯,可能旁边会有。”
“马厩吗?”她双眼放亮,“那当然最好了。”
躲躲闪闪跟在他旁边,偷眼看到看守她的近卫兵已经发现了异状,正赶着跑出来召集人手搜寻,心里暗暗一笑,往小兵身后挪了挪,将自己完全隐藏住。
临时的马厩已被拆毁,稻草与拔出的木桩凌乱地散在地上。抱着稻草的小兵向零星几名士兵打声招呼,开明撇过脸去,加紧寻找自己需要的物件。
发现了残破的一盏油灯,却让人大失所望,根本没有火摺子。她一时不知作何打算,小兵突然放下稻草,走到她身边,半蹲下身体仔细看她。
“你是哪支队伍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她没好气地回道:“这么多人,你哪里每一个人都认识。”
小兵眼光闪烁,“我其他的本事没有,对人却是过目不忘,我确信没见过你。”
开明丝毫不畏惧眼前这个矮自己一头的小兵,迅速伸手箍住他喉咙,冷笑道:“等我将你杀人灭口,你就不需要认识我了。”
那名小兵突然笑起来,似乎她在跟自己闹着玩一般:“你在光天化日之下,而且还在南宫的营地,居然动手杀南宫士兵,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开明倏然一惊,赶紧缩回手,他说的没错,一时冲动怎么忘了这点。
小兵静静盯住她,一反最初的孱弱,眼神颇为犀利:“你是哪宫派来的奸细吗?混在我们军营?”
“喂,你敢乱说,小心我再次杀人灭口!什么奸细,我是被抓来的俘虏,想找条活路总没有错吧!”她恶狠狠地道。
小兵微叹口气,摇头道:“是啊,做奸细你实在太不成熟了,谁如果派你这样的奸细来探营,还真是倒霉!”
“说够没有!”她恼羞成怒,居然被一名养马的小兵连番挖苦,“说完快滚,不过不许泄露我的事,不然……”
小兵笑笑地看她,分明一副不然怎样,WHO怕WHO的吊样。
她举拳,又放下,再次狠狠瞪他,眼神射出的意思是:快滚,别在这里碍事!
“喏!”小兵突然伸手到她面前,她被他的意外之举唬一跳,不由自主往后缩了缩。
小兵眼里满是鄙视,她来不及报以复仇眼神,因为她清清楚楚看到了小兵伸出的手掌内,稳稳当当托着一件她此时最需要的东西,一支火摺子。
“你这小子,刚才不给我!”她满心欢喜地抓过那物什,不忘埋怨他一句。
小兵好笑地看她,她当自己是什么,面对敌军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
“我为什么要给你,让你放火烧我们的营寨吗?”他撅着嘴巴道。
“小子,废话少说!”明明自己拿出来的,还要装正义。伸手推他,“接下来没你的事了,快走快走。”
“不行,这事我看到了,就有我一份。”他居然笑嘻嘻地靠过来,“你想怎么做,一起玩吧!”
开明横他一眼,这小子倒不怕死,还要一起玩。
她故意瞄着他,慢吞吞道:“这样啊,合作也可以。我的计划是这样的,在你身上淋满油,然后点燃,再把你推入稻草堆,你看怎么样?”
“哎,这个计划太逊了!”他赶紧摇手,“再没良心,也不能在这个时候牺牲同伴对不对?”
她一脸不屑:“哪个变成你的同伴了。”
“不如我出点主意。”小兵狡黠地眨动眼睛,“你看这里这么多马匹,如果失了火,马再受惊的话,营地会出现什么状况?”
“哦。”她拍掌道,“好主意,到时趁着混乱,完全可以从容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