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一百棍是吧,我会的。”身后传来一声闷笑,女子清朗的声音响起。
开明耳根有些发红,捏着耳垂,转身顿首:“将军。”
身后的床榻上,大音披着外袍斜倚在枕头上,明眸流转,神采奕奕。“可是旋不顾危险,深入敌营救了你,这笔帐又该怎么算?”
“哪有什么深入敌营!”她不服气地道,“还不是顺道把我捡回来的。”
“深入也好,顺道也好,有这份心就是难得。”大音微笑着,将手中翻了几页的书放回案头,“说起来,开明你的人缘还真是不错。”
“哎?”
“长庚一醒过来就大呼小叫地要去救你,伤也没好,提着画戟瞒着我们就闯出去了。还有旋……”大音淡淡瞄了他一眼,顿了顿,“我还以为你会对以前的事一直耿耿于怀,不愿意和我打交道……”
旋不露痕迹地接了她的话头:“开明是小的娘子,娘子有危险,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大音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着他,他避开她的眼睛,盯住自己的脚尖。
开明看看这个,瞅瞅那个,忽然生起一个古怪的念头,自己在这里是多余的。这两人以前发生过什么?大音的眼神象是有千言万语,旋却总是避重就轻。
大音终于将目光移向她,看到她脸上的尴尬,自己先笑开,“听长庚说你这次表现突出,回中宫后我要向宫帝举荐你,封你个官当当,你看如何?”
“不用不用,客气客气!”她连忙地摇手,大字不识一个,当什么官,转念一想又嘻笑道,“不过,如果宫帝想赏我些金银珠宝,我是不会介意的。”
大音失笑,连旋都忍俊不禁,“真是无礼,还敢说出这种讨打的话。”
“不过。”开明眼睛瞟着门外,观察着来往的人影,小声向她道,“我们都吃败仗了,还敢要赏吗?脑袋保得住保不住还是问题。”
“放心,你的头会好好地长在颈上。”大音微微一笑。
她吁出口气,拍了拍胸脯,“那就好那就好。”
大音这才注意到她满身的灰泥,脸上黑一道白一道的,不禁眉头微皱,“开明,没什么事的话,赶紧下去洗漱一番,换身干净衣服,这样子怎么见人。”
“是。”她搔着头,深有同感,这种邋遢的形象的确对不起广大观众。
转身迈步,一只脚刚跨出门坎,听到大音幽幽的声音传来:“孩子们,可好?”
“嗯。”旋平静地应了声。
她满腹好奇,这两人怎么在说孩子?是勺子跟小婉吗?孩子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刚想细听,身后的门“砰!”关上,将里面的谈话声音隔绝。
“真是小气,听听有什么大不了的!”她好奇心高涨,在门口拼命张望,里屋两人都是深谙此道的高手,哪里听得到半句多余的话。
耳朵使劲贴着门缝,她猫着腰半蹲着,忽然肩上被人轻轻一拍,唬得她跳起,直直瞪向搞袭击的人。
身后的人眼睛睁得老大,好笑地看着她,“什么时候当起暗探了?”
原来是长庚,竟然还有狗子。
“什么暗探,胡说八道。”
“就算是暗探,也很不专业啊,哪有人大白天在将军房门前偷听的,来来往往都是士兵,也不怕把你当奸细抓起来。”长庚笑道。
“这个,那个。”开明一时语塞,随着口胡扯道,“对两公婆的谈话感兴趣,不算犯罪吧!”
“什么两公婆?你在说什么?这是将军的房间哎!”长庚拔高了声音。她赶紧向他摆手,紧张地观察房门,“被旋听到要死定了!”
“旋?就是刚才那名男子?他在里面?你说他跟大音将军是两公婆?”长庚一时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扯扯她衣袖,“你跟我过来,有话跟你说。”
开明摸不着头脑,望望狗子,狗子向她做个摊手的姿势,意思是我也不知道。
在回廊处站定,环顾左右无人,长庚这才转向她:“开明。”
“什么?”她赶紧应道。
“这次,多亏了你。”长庚不自然地挠头,两眼乱瞄其他地方,“是应该好好谢谢你,咳!”
她忙道:“不用谢不用谢,保护统领是小的份内事。”
“不要这样客气,我们是朋友不是吗?”他脸上微红,晒得微黑的皮肤衬托出两片红晕,笨拙的样子很是可爱。
“喏!”她伸手握拳,轻轻敲在他肩胛处。他一声呼痛,龇牙裂嘴,“会痛啊!”
“扯平了。”她笑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