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斜眼跟i站g
夏天就这样过去了秋天来了。还是秋天好身上总是干爽的。我回监舍值班了。值班这个活儿真不错早晨喊大家起床维持着秩序让大家出工然后就可以休息了。喜欢看书就看书喜欢聊天就聊天觉得闷了就出去溜达一阵。
年底我当了值班组长。队上的几个“大头”庆祝我“升官”拿来了一瓶白酒那天我喝了不少大约有半斤多的样子脑子晕晕忽忽的。晚上睡不着了翻来覆去地折腾。好歹迷糊了一阵又被噩梦缠住了一次又一次地梦见一个鬼一样的面孔他躲在阴暗的角落出一声声冷笑这个声音让我毛骨悚然。我抓住床帮使劲地摇晃把上铺的老万几乎都要摇晃下来了。我坐起来楞楞地瞪着昏黄的灯泡感觉天旋地转像个被一鞭一鞭抽打着的陀螺。夜已经很深了一个闪电在窗外闪现。我下床走到窗前外面再也没有什么闪电映入眼帘的是一团漆黑。我叹一口气感觉腿在软心也绝望不知道今后自己的路是什么样的。什么是未来?未来是什么样子我一无所知。想到杨波剧烈的心跳撞击着我的肋骨像一只关在笼子里的野兔……我想象着我跟杨波走在这漆黑的夜里我揽着她的腰一步一步地往前走走着走着天就亮了。
有个值班的犯人在溜达着唱歌声音轻柔就像一部黑白电影后面的伴唱:
前尘往事成云烟消散在彼此眼前
就连说过了再见也看不见你有些哀怨
给我的一切你不过是在敷衍
你笑的越无邪我就会爱你爱得更狂野
总在刹那间有一些了解
说过的话不可能会实现
就在一转眼现你的脸
已经陌生不会再像从前……
那一夜我几乎没有睡觉送走了早班的犯人我蜷缩在被窝里想心事脑子里全是那些细碎的往事。
中班的犯人还在睡觉走廊上静悄悄的让我怀疑我呆的这个地方是一口棺材。
内管的值班员老苏站在铁栅栏外面喊我:“张宽接见啦。”
我穿好衣服打开了铁栅栏:“哪个队长来的?”
老苏说:“是于队在二道门那里等着你。”
我出去走出二道门于队站在巨大的灰色铁门下等我。我走过去问是谁来了?于队说队上的老相识蒯斌来了还有一个小青年说是你的表弟。我跟着他一溜小跑到了接见室。蒯斌正站在接见室门口抽烟我喊了一声我来啦。蒯斌冲我一呲牙:“你小子是越来越难看了怎么跟个逃荒的似的?没睡醒觉?”我顾不得跟他说话转头寻找我的“表弟”。从冬青后面转出一个人来:“宽哥我在这里。”竟然是万兵我连忙喊了一声:“表弟你也来了?”于队冲蒯斌反手挥了挥:“进去说话快点儿啊规矩你又不是不知道。”蒯斌嘿嘿了两声:“我哪能不知道规矩?兄弟也曾经当过几年劳改犯呢。”
于队不理他好象是在嘟囔蒯斌不是东西油嘴滑舌的。万兵显得很拘谨跟在蒯斌的后面不敢说话。
进了一间屋子蒯斌让万兵坐在我的对面他坐在了我的身边:“本来这个月我不想来了万兵回来了没办法。”
我笑道蒯哥对我的感情真是让我感动。问万兵:“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有郑奎的消息没有?”
万兵顿了一下:“你们先聊一会儿聊完了我再跟你说。”
蒯斌递给万兵一根烟懒洋洋地说:“我们没什么事儿有话你先说。”
“去年我接过奎哥的一个电话”万兵使劲抽了几口烟表情有些萎靡“本来我不想过来告诉你麻烦可是我想离开下街了想想宽哥你对我的好处这些事情我应该跟宽哥来汇报一下不然心里不好受。奎哥在电话里说你出事儿之前去甘肃找过他他没能照顾好你……”一瞥我“宽哥这事儿现在可以说了吧?”见我点头万兵接着说“他让我来看看你告诉你那事儿你别误会他警察不是他弄过去的。本来他是想要去找一个朋友的谁知道他朋友被他的仇人抓了……”
我摇了摇手:“这些我都知道。我没有怪他的意思那天的事情是赶巧了谁都不怪。你接着说。”
万兵说:“奎哥那个人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他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他必须告诉你事情的原委。”
我说:“原委我不想知道知道也没什么意思你就说他去了哪里吧。”
万兵的脸上看不出表情话也说得有气无力:“在电话里他说不明白只是说他出了点儿麻烦受了伤要继续跑路。说实在的我很害怕奎哥这些年他整个疯了……有一年的冬天他杀了一个人抢了人家十几万块钱要回来看他妈。那时候我们正在广州我说太远了以后走个近一点儿的地方再去行不?奎哥不听让我在广州等着他。当天夜里他就坐火车走了。大约一个星期以后他给我来了电话让我去郑州我们在郑州有个联系的地方。我问他生了什么?他说他开枪打了人不知道死没死不能在那里呆了。后来我在郑州跟他碰面了他不说话我也不敢问他。在郑州我们从一个金铺里抢了几万块钱他说他还要回去让我另外找个地方等他就走了。过了几天他打来电话说他被人打了一枪伤在腿上让我暂时别找他了以后我再也没见着他。打电话停机跟他原来的一个关系联系那个人也停了机。后来我觉得老是这样等也不是个事儿回来探了探路才知道你出事儿了。前后一联想他可能去跟你见面正好碰上了那些事情……宽哥我怀疑奎哥已经被警察抓了他办得事儿太多了……这我就不跟你细说了。宽哥你不要担心别的奎哥牙口很好的。我只是觉得难过我觉得奎哥这样下去不是个路子……反正我开始后怕了这条路不好走啊我想躲开去一个远地方。”
我没有说话郑奎出事儿这是早晚的事情多年以前我曾经对万兵说过让他见到郑奎以后告诉他尽量别在国内流窜了有机会的话就出国什么缅甸、越南甚至俄罗斯先出去再说。万兵说奎哥那个人谁的话也听不进去他说他心系祖国放眼全球不混出个人样儿来哪里也不去……我估计郑奎没有被抓住要是被抓了警察肯定会来调查我跟他是什么关系曾经在一起干过什么事情最大的可能是他受伤以后谨慎了先把电话号码换掉等安稳下来再跟万兵联系再一种可能是他想甩了万兵因为他害怕连累万兵万兵跟了他这么长的时间有感情了他不愿意让万兵也跟他走一样的路。
我问万兵你们在一起干过不少“那样”的事儿吧?万兵说以后再告诉你现在不方便。我不问了他们在一起一定不会闲着我记得我们一起混市场的时候郑奎曾经说过我要在最短的时间里让自己腰缠万贯让我的亲人和兄弟都过上好日子。现在他一定有了不少钱这些钱全都沾满了鲜血……出去以后再说吧出去以后我一定要跟他联系上不为别的为了砸沉家冠我也要跟郑奎再次联手因为郑奎是一颗定时炸弹随时会在小王八的脑袋上爆炸我惬意地笑了。
忽然就想起多年之前的一件事情。那天我正躺在库房的沙上听驴四儿和烂木头打嘴仗玩儿蒯斌找我来了。没等我坐起来蒯斌直接说郑奎出现了差点儿被孙朝阳的人给抓起来。我一愣郑奎怎么会跟孙朝阳扯上关系?刚要开口问问蒯斌奸笑着告诉我他一个很不错的兄弟前几天被孙朝阳从他那儿撵出来了那个兄弟幸灾乐祸地说前几天郑奎给孙朝阳打电话让孙朝阳马上给他准备十万块钱。孙朝阳好象了解郑奎的情况边召集人边拖延时间让他提供个帐号钱直接给他打过去。郑奎的口气很硬说要现金天黑之前有人去取。孙朝阳答应了装了一万块真钱其余的是报纸等到约定的时间去了交钱的地方。人都提前埋伏好了。结果来拿钱的是一个收破烂的把人抓到孙朝阳的酒店一问人家什么也不知道只知道有个年轻人给他十块钱让他来取一个包裹。蒯斌最后坏笑着总结道:“郑大侠现在完全是个危险人物谁碰谁死。”
“他怎么会单单去敲诈孙朝阳呢?”我还是整不明白。
“当初我和奎哥跟着一哥混的时候孙朝阳跟一哥玩脑子的事儿奎哥都知道他早就想折腾折腾孙朝阳了。”万兵说。
“哈一百年前的事情了……”我叹一口气不说话了。
“万兵还有别的事情要跟你宽哥说吗?时间不早了我还要回去照顾生意。”蒯斌打破了沉闷。
“没了。”万兵完成任务似的出了一口气。
“那好”蒯斌摸了万兵的脸一把“你是个好兄弟很实在要走就走吧你犯的事儿太多。”
“是这个意思要不我先走。”万兵站起来笑得很腼腆。
蒯斌挥了挥手万兵垂着脑袋出去了脚步拖沓好象没有了往日的不可一世。
沉默片刻蒯斌开口说:“又快要过年了我给你们队上管事儿的干部准备了点儿东西……”
我摆了摆手:“千万别这样这事儿我打听过了这么办没有好处。”
蒯斌怏怏地说那就算了你这里还需要什么?我给你准备。
我说:“什么也不需要就需要你和胖嫂把杨波给我看好了出去以后我还要跟她讲一讲江湖义气。”
蒯斌眯着眼睛看了我一会儿嘿嘿笑了:“行啊我不说什么了说多了你又好骂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