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你为什么不回和hiro还有明美的那栋一户建?
你这些天在做什么?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很久?
无数的问题就在嘴边, 在舌头上翻卷着,安室透张了张嘴,却无法把这些问题问出口。他已经有决心去做一个赌徒,却暂时还不习惯把自己的真心摆在赌桌上, 他也害怕暴露出自己所有的筹码, 然后在爱情这场赌局中输到一无所有。
所以, 给我一点可以赢的信号吧?这样才让我有勇气在赌桌上喊出show hand。
安室透微微仰起头,紫灰色的眼睛带着一些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期盼, 他望着青年, 抓紧了对方的衣袖,在心里不断地呐喊着。
青年伸出了手,双手相触时,对方的指尖传来的温度,并不温暖,但却比自己此刻冰凉的体温要高上一些, 甚至对比之下,都产生了一点灼热的错觉。
安室透的指尖蜷缩了一下, 他在害怕,害怕自己被再次拒绝,害怕自己输得一无所有。可是他想, 哪怕这一次被拒绝了, 他还有下一次, 他已经找到了对方现在出没的地方, 既然是组织的研究所,那他就有办法弄来进入的权限。虽然不知道对方到底又在策划什么, 可是他总能找到参与进计划的方法。对方既然想要趁手的工具, 他就努力打磨自己, 他不期待没有利益纠缠的感情回馈,只是希望在工具之外,对方也能注意到自己“个人”的存在。
只要他将底线放到最低,他总能找到让自己振奋起来的方法。
所以,他会得到回应么?一点点让他能够继续的回应就好。只要一点点,他就有继续追逐的勇气和坚守不变的恒心。
所以,小狐狸的小王子,会垂怜他的小狐狸么?
森川檀察觉到拉着自己衣袖的那双手,在微微颤抖,尽管用足了力气,却还是能轻易甩开,只要他足够冷漠到可以一根一根掰开对方的手指。
可是那样的话,对方紫灰色的眸子会溢满波光吧?就算能强忍着,不让水光泛滥,可是还是会失落得垂下眼,委屈得像是会抱紧自己尾巴缩进墙角的小狐狸。
明明应该是能足够聪敏到意识和规避危险的狐狸,可是却还是会傻傻地撞进陷阱里,甚至还会在陷阱里嘤嘤地朝捕获猎物的猎人叫唤,仿佛根本意识不到恶意和危险一样。
狐狸,好像也是犬科生物的吧?
森川檀恍恍惚惚地想着,仿佛真的能看到对方垂下来的耳朵和松软的尾巴,以及朝自己袒露的雪白的肚皮,柔软地,信赖地,毫不设防地,在请求自己的抚摸。
森川檀伸出了手,他的手指碰触到安室透的指尖,触及一片冰凉,也不知道对方到底在这里等待了多久,这样执着地守候着一个还不知道会不会出现、会不会回头的人。而这样的人,在失去希望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自己再清楚不过了。
在漫无止境的黑夜之中,有一点点微小的光,哪怕并不能暖和冰凉的身躯,但是能映入眼底,却也是一件足够抚慰人心的事情。
可是那样的话,微光迟早被黑暗吞没,它点燃不了黑夜,只能和黑夜融为一体。他曾经可以很恶意地欣赏着黑暗之中光的挣扎,期待着光的熄灭,可是现在却觉得光被暗吞没,不管是放在什么场合,放在什么人身上,都是一件太令人遗憾的事情了。
他被谁影响了,而他本不该如此轻易被影响。
“我不是一个好人,你是知道的吧,透君。”森川檀叹了一口气,他从安室透手中扯走了自己的衣袖,在对方僵硬着、犹豫着要不要退却的时候,反手抓住了那双冰凉的手。“你的身上还留着我带来的伤痕,你不会都忘记了吧?”
森川檀用另一只手抬起了安室透的下巴,让对方那双紫灰色的眼睛可以更好地和自己对视。这样他才能看清安室透的所有表情,也能让安室透知道自己想要注视的、追寻的到底是怎样黯淡无光的世界。
“你一开始可不是现在这样柔软的样子。”森川檀摩挲着安室透的下巴,“你是狡诈的狐狸,是阴险的毒蛇,是凶残的野狼,却唯独不是这种渴求着爱抚的家犬。”他的嘴角上钩,嘴里的话语饱含着恶意的调侃,“就这样把肚皮露出来,真的好么?”
“hora就能轻易捕获你么?”森川檀看着紫灰色的眼睛瞬间瞪大,些许的痛苦开始浮现在那双眸子之中。“甚至,都不是hora哦?”他轻笑起来,像是在剖开自己的身体一样,将血淋淋的内里彻底暴露,把残酷的一面亲手带到对方面前,“没有蜂蜜的陷阱,你还能傻傻的撞进来。该说,不愧是‘小甜酒’么?”
森川檀贴着安室透的耳朵,不顾他的后缩和挣扎,调笑着叹息道:“多么天真的,愚蠢的,‘小甜酒’啊。”
话音落下,手底下的身躯瞬间僵硬了。
他盯着安室透的表情,看着对方面色逐渐开始苍白。没有泪水,可是这样安静的样子却远比痛哭要更让人觉得悲恸。
这样就够了吧?
短暂的痛苦总比漫长的绝望要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