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擦。”后脑传来手枪上膛的声音。茶发的少女不慌不忙地继续敲击着键盘, 仿佛身后拿着枪比着自己的人不存在一样。
“胆子很大嘛,雪莉。”持枪的男人冷哼了一声,发出了短促的嗤笑。“是什么让你觉得, 你暂停工作不会受到处罚呢——是波本无微不至的用心呵护么?”
宫野志保,aka雪莉酒, 指尖只是稍稍停顿了一下,又继续不停地忙着手下的工作,她丝毫没有遮挡屏幕的意思, 反正行动组的人根本看不懂科研组的工作内容。“暂停工作?难道我现在是在玩乐么,琴酒?”透过屏幕的反光,她冷淡的视线对上了身后男人那冰凉的眼神。“这是谁想出来的欲加之罪么?”
“那么, atx的研究进度为什么会停止?”琴酒的枪依然稳稳地比着宫野志保的后脑勺。“你是想背叛组织么?”
“你们难道以为科研就是种土豆么?”宫野志保终于停下了敲击键盘的手,转为双手环胸, 冷冷地勾起嘴角,露出了一点嘲讽的笑意。“没有进度就说明实验遇到了瓶颈, 我需要新的灵感和刺激。”
“刺激?这么说, 你姐姐的死对你的刺激还不够大。”琴酒没有完全被说服, 他恶劣地笑着, 又隐隐带着试探,“还是说, 你们姐妹的情谊其实并不如表现得那么深厚?又或者——宫野明美的事情, 另有隐情?”他在养伤期间, 不断地复盘着那短短数小时发生的所有事, 如果不是宫野明美约定的交易场所出现了问题, 那么后续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那么为什么会出现问题?当真是矢雾制药派人阻拦交易?琴酒当时被这个借口搪塞过去了, 可是后来收购案的成功又让他不由自主地怀疑起来矢雾制药真的有这个本事?
而aikra……
琴酒已经不知道在午夜梦回中咀嚼了这个名字多少次, 这个ga派遣在组织里的卧底, 这个亲手给自己带上镣铐,这个在自己身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口的人,到底又是如何截取到了自己的位置、还布置下了天罗地网。
宫野明美——直觉告诉自己,漏洞一定就在她的身上,可是她却已经葬身在爆炸的火海之中了。
等等,她真的死了么?如果她成为了ga的线人——为了自己的妹妹,理由倒十分充分,ga这种官方机构,难道会真的看着人送死不成?
左臂的伤口依然还在隐隐作痛,琴酒将身体的痛楚转化成恶意,毫不留情地倾泻到宫野志保的身上,他倒想看看,被兄长和姐姐全力保护的羊羔,是不是真的知道一些什么。
“呵,你左肩的伤看来已经痊愈了?”对于恶意有着本能应激的宫野志保阴沉着脸,毫不客气地反唇相讥。“比起我,惨遭滑铁卢还得倚靠波本来营救的你,得到的刺激才更大吧。”她微微侧头,余光扫到了琴酒持枪的右手,“看来,并没有痊愈呢。你的左手是废了么?哪怕身体没有养好,也要坚持打卡上班?琴酒,boss一定会为你的忠诚落泪的。”
“你们一家都牙尖嘴利得让人不快啊。”琴酒顺着宫野志保侧头的动作,将枪口慢慢移到了她的额头中央,“激怒我并没有什么好处。”
“实话实说而已,琴酒,是你的阈值太低了。”宫野志保抿着嘴,她微微仰头,甚至主动地把额头更加贴紧伯莱塔的枪口。“这里是我的研究所,你也并没有承担我的安保工作。琴酒,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那都是过去了。”琴酒扬起嘴角,恶劣地朝宫野志保展示了手机屏幕的信息界面,上面赫然有一条不久前发布的任务信息。“从这一秒开始,我就不得不负责你的‘安全’了。”
“原来,你的‘负责安全’就是拿枪威胁?”宫野志保心头一紧,但是表面上依然是镇定的样子。“波本呢?明明我的安保工作一直都是由他手下的行动组负责的吧。”
“你可是组织重要的科学家。”琴酒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你以为boss会让有卧底嫌疑的人接近你么?”
“卧底的明明是黑麦那个人渣吧?”宫野志保皱着眉,她当然知道琴酒在阴阳怪气谁,前几天波本突然失去联络信号,着实让她心如乱麻。“苏格兰的嫌疑早就解除了。”她盯着琴酒,试图从对方的眼神中分辨出一些什么。“何况,苏格兰是苏格兰,波本是波本。”
“是么。”琴酒挑了挑眉,却没有给出任何宫野志保期待的反应。朗姆暂时解除了对苏格兰的怀疑,在着重捕杀黑麦。可是朗姆是朗姆,他是他,他想要的猎物依然还是那个身份未明的akira。
“而且,让行动组的 killer来负责我这个小小的实验室的安保工作?”宫野志保沉着脸,嘲讽地继续开口,“你是被boss流放了么,琴酒?看来你伤得的确不轻啊……”她的视线在琴酒左臂上流连了一圈,个中含义不言而喻。
“我说了吧,雪莉。激怒我,对你没有任何好处。”琴酒的指尖在扳机上微微用劲,他居高临下地盯着宫野志保,看着少女绿色的瞳孔终于因为紧张而微微缩小。“这样的表情才适合你。”琴酒的笑容进一步扩大,他的指尖继续回扣,在最后一秒钟的时候,才移开了枪口。
高速射出的子弹擦过了宫野志保的脸颊,留下了一道狭长的血痕。
“合作愉快,雪莉。”琴酒收起枪,双手插回外套的口袋,他咧开嘴,凉薄地笑着:“希望这一点刺激能稍稍推动一下你的研发进程。”
宫野志保闻着鼻尖的硝烟气味,瞪大了眼睛,她伸出手、想抓住琴酒的衣摆,但是却扑了一个空。“波本!我要见波本!”她敏感地意识到,一切并没有随着黑麦被追杀而回到正轨,依然有什么在滑向不可预知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