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应该要继续保持界限的,而我真的能继续保持界限么?
波本酒的甜蜜太过醉人,而森川檀也没有料到自己会一语成谶。“甜”在“天真”的意味之外带上了更多的色彩,他只是一个在痛苦命运中不断挣扎的不甘的凡人,在浅尝过这样的“甜”之后,真的能继续忍耐永远寒凉的孤寂的“苦”么?
森川檀抱紧了安室透,他的唇像是不经意地擦过安室透的耳缘,落下了不为人知的轻吻,那是一个给不断诘问自我的内心的答案。
“不要害怕,透君。”他在安室透的耳边低语着。
该害怕的人是我。
是我开始害怕和你不得不分别的未来。
* * *
“我才没有害怕。”安室透的头埋在森川檀的怀里,他说话的声音在布料的遮挡后听上去有些闷闷的。他感到自己回抱森川檀的手充满了黏腻的感觉,他不敢深想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从高空之中坠落不可能毫发无伤,而他现在并没有感觉到伤势加重,那么替他承担了一切的人是谁就显而易见了。
“那我勇敢的透君,还有力气么?”森川檀的声音听不到一丝颤音,仿佛他们之中没有谁身受重伤,仿佛他们并非悬挂在毫无保护的摩天轮外栏上,仿佛他们安然地没有命悬一线。
“你需要我做什么?”安室透沉声问道,他收敛了自己复杂而沸腾的心绪,像是蓄势待发的毒蛇,獠牙对准了虚空之中的猎物,只需要森川檀一个指令就能立刻暴起将猎物扑杀。
“你的任务还差一个收尾不是么?”森川檀仔细看着o Clock交叠的钢架,寻找着他们接下来的落点。
安室透没有纠结森川檀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布置,大概从森川檀出现在这里的那一刻起,有些问题他们就已经心照不宣。“赤井秀一现在多半已经在B-22里拆弹了。”他的眼里迸发出饱含着杀意的光泽,折射着头顶还在不断燃烧的火光、映衬着这双紫灰色的眸子更加夺目。“我们现在的距离离B-22挺远的,倒是很适合引爆。”
“不,还不够远。”森川檀微微摇头,“你注意看o Clock各个钢架交联的位置。”他仰头盯着角落里的阴影,“比如我们正上方13点的方向。”他随意地指出某个炸弹埋藏的位置,而同样的炸弹几乎密布了他们整个头顶和脚下。
安室透的眼神沉了沉,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中田和佐藤这两个人,没有途径弄到这么多炸弹——除了我之外,还有谁在这里面浑水摸鱼?”
森川檀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也许是我的原因?”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这一次应该是我连累了你。”18岁的“太宰治”布下这样的杀局,如果说有5分是为了试探世界意志,剩下5分多半是因为他对安室透的在意。就算只是虚假的“太宰治”,也比森川檀更加早一步明白他真实的内心。
安室透仰起头看向森川檀,他在组织中明面上依然还是朗姆手下的成员,从这个层面上看,组织里的事物帕图斯是“连累”不到波本的。那么,就是私事。
而他和眼前这个人之间的“私事”?
被针对的恼怒悄悄淡去,一种莫名的得意慢慢涌出。身体的痛苦在此刻全然被心头的愉快压住,如果他真的是任何一种犬科生物,想必此刻他的尾巴正在快乐地摇晃。
我被嫉妒了。而被“嫉妒”的前提是帕图斯对自己的在意——我是被他“选择”的,而他在所有人之中“选择”了我。
“连累么?”安室透仰着头看着森川檀,紫灰色的眼睛里满是笑意,“如果是被你连累,那就没有关系。”因为这样的话,是不是也在说明,我们息息相关,我们即将成为一个整体。
可以调酒么?在这下一秒都有可能坠亡的时刻,安室透不合时宜地想着。波本和帕图斯会混合出什么样的味道?但是不管是什么奇妙的口感,他都一定会甘之如饴。
他是黑暗森林里的狐狸,而野兽忠实于自己的欲.望。于是他微微用劲咬住森川檀的下唇,在对方惊讶的眼神之中,将自己的欲.望传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