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拳来的猝不及防,任谁也没料到,武祈宣敢对皇帝动拳头!就算他们是亲密无间的发小,就算他们曾生死相依的在战场上拼杀,可他们一个是君,一个是臣,他怎么敢?
在全顺的大呼小叫下,禁卫军齐齐涌过来,八个大汉好不容易将接近狂怒的武祈宣给禁锢起来,却见君子殊抹去嘴角的血迹,定定的说:“放开他!”
禁军侍卫满脸不放心,但这是皇命,他们放开武祈宣,退到阶梯下。
武祈宣大步上前,还要揍君子殊,但是君子殊也是有武艺在身的,怎么可能毫不知缘由的就让他打?两人你来我挡,明黄的衣袂和银白的衣袂缠绕在一起,谁也伤不到谁,谁也挡不开谁。
武祈宣最终还是停手了,他终究顾虑着君子殊的心疾。他怨他对赛仙仙的无情,但也不忍心看他病发。
君子殊喘着粗气,问:“给我一个理由。”刚刚登基,他始终不习惯自称为“朕”。
武祈宣一把将他按在高大厚重的殿门上,说:“我现在才知道你竟然这么狠心,你怎么能这样对赛赛?她一心帮你,你却利用她,欺骗她,等到她无用的时候再一脚踢开!”
在战场上杀红眼的君子殊不曾伤过一个老幼妇孺,战场有战场的规则,他亦有他的原则,所以武祈宣怎么都不能理解,他会这样无情的对待赛仙仙!
君子殊听到他的质问,愣了一瞬,急忙说:“祈宣,从去年入秋到现在,我没有一天是空闲的,父皇的身体,宫中的事,朝中的要务,你清楚我有多么忙。我并没有忘记赛赛,我只想等大局安定下来,再去找她。”
武祈宣仰头笑道:“找她?你去哪里找她?上至碧落下黄泉,你没有地方能寻得到她了!”
君子殊脸庞僵住,有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你这是什么意思?赛赛她怎么了?”
武祈宣冷哼一声,说:“你早就预谋到了今日,又何必不肯承认?你对赛赛寡情薄意,她满腹心思都在你身上,你利用完她之后嫌弃她的出生将她弃之不管,她是至情至性的女子,怎么受得了这样的打击?”
他说的不明白,君子殊追问道:“赛赛究竟如何,你给朕说清楚!”
他说“你给朕说清楚”……
武祈宣愣住一瞬,而后语气冰冷的说:“回皇上,赛仙仙在昨天夜里殁了,随了她的遗言,青梧娘一把火烧了她的尸身,她化作漫天灰烬,你再也寻不到了!”
君子殊脚步站不稳,一退再退,好不容易扶住殿里的灯架,他颤声问:“怎么……怎么死的?”
武祈宣脸上的赤红已经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满脸寒霜。
“心力衰竭、呕血而亡!”
不知过了多久,君子殊终于觉得脚下站得稳,他匆匆命全顺帮他更衣,而后不顾阻拦策马出宫。
烟花巷中的热闹已经散尽,余下的路人看到策马而来的皇上,吓的急忙避开,这种当着圣面的热闹,他们不敢看……
赛仙仙的“骨灰”被装在一个青瓷坛中,小小的,就那样一点。君子殊从青梧娘手中夺过骨灰的时候,手都是颤的。
他坐在赛仙仙的房间里,良久的看着面前的那一小坛骨灰,好久好久,他才问青梧娘:“她究竟是为什么而心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