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景深不太认同母亲的说法。
让孩子知晓家族败落的原因,不见得就是坏事。
长辈们若是能够正确加以引导,不仅不会分心,甚至能够转化为一种激励。
三岁时父亲开始教他习武,六岁时送他拜师,其实就是在为将来重开镖局做准备。
之所以没有告诉他实情,并不是怕他分心,而是不打算复仇。
至于不打算复仇的原因,据他猜测可能是仇家势力太大,他们根本惹不起。
生活总是要继续的,父亲想重振家业,却不想让子子孙孙都陷在仇恨之中,还很有可能受到更大的伤害。
“娘,儿子如今已经长大了,自家的事情是必须要知道的。”
李氏是很传统的妇人,丈夫没了,自然要听儿子的。
她点点头,把十多年前的事情详细告知了言景深。
“你父亲十三四岁时就跟着你祖父走镖了。
那时候奉国北方十几城,提起咱们景家的盛誉镖局,就没有不知道的。
就在你出生前不久,宜城刺史吴司铭突然找上你父亲,说是有些物品想要押送到京城。
他乃是父母官,谁人敢拒绝。
加之他出手确实阔绰,那些物品虽然非常珍贵,却也没有可疑之处,你父亲便答应下来。”
听到这里,言景深忍不住插了话。
“府衙里有的是衙役,吴司铭府中也一定有不少的护卫。
既是非常珍贵的物品,他为何不用自己人,却要选择雇镖局?”
李氏摇头:“这我就不太清楚了……你父亲接了镖之后,认真准备了好几日才出发。
谁知他们刚离开宜城没多久,就被人劫了镖。
景家向来讲究诚信,只能按规矩赔偿吴司铭的损失。
可这么一来,咱们家在宜城就没有了立足之地,甚至还在破庙里住了半年多。”
言景深的眉头紧锁:“珍贵物品丢了,吴司铭除了让咱们家赔偿,就没有派人前去追查?”
李氏苦笑道:“听说倒是派人去了,可最终损失的是咱们家,他又何必费那么大的精神?
宜城富庶,平日里连偷鸡摸狗都事情都不常见。
但凡有什么案件发生,影响力就会非常大,波及的面也会非常广。
所辖地界出了劫匪这种事情一旦闹大,吴司铭就算是背靠大树,恐怕也不容易升官了。”
言景深陷入了沉思。
刺史品级不算太高,却是真正有实权的肥缺。
吴司铭手中的珍贵物品必然是有价无市,绝不是景家那点财产就能够赔偿得了的。
他既然不愿意把事情闹大,为何又把景家逼到那般境地?
从吴司铭选择镖局负责押运,到他事后的态度和处理问题的方式,全部都透着诡异。
那批所谓珍品的主人究竟是谁?
还是说那批珍品本身就有问题?
想到这里,言景深又问:“娘可知晓那吴司铭的背后是什么人?”
李氏道:“吴司铭的靠山硬得很,他的岳父是当朝太师夏宁则。
虽然好些人都说夏太师是个好官,可谁又知道这话是不是可信……”
言景深有些透不过气。
又是夏家!
他和魔鬼椒的缘分真是深不可测,纠缠更是没完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