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上的座次是按照客人的身份以及和主人的亲疏远近来的。()玉蝴蝶独占一张桌案,坐在主位上,他将两个女孩子安排在了他右手边的第一张桌案,两人并坐。同一侧的第二张桌案后坐着守云。接着第三张桌案后的,是钓诗秀才,再往下就是些做陪客的所谓华城名流、青年才俊了。小红再看自己的对面,即玉蝴蝶的左手第一张桌案后,墩着一个圆滚滚的肉球,那便是替玉家打了擂台第一局的当朝太师的小舅子,常胖子常金财。一张桌案后挤了四个人,看起来真是局促得很,常胖子身边围绕着初莺坊的三位歌姬,他左手搂着风娘、右手搂着雅娘,口里不断地与颂娘调笑,眼睛还不肯安分,时不时地向对面的小红、晴晴脸上扫来。
常金财同侧的第二张桌案后坐着的人却叫小红吃惊。
“那不是帮江家打了第一局擂的胡商吗?我记得他的名字好像叫阿迪里。他怎么也跑到玉家的宴席上来了?”小红疑道。从阿迪里往下,一溜桌案后坐的竟都是红眉毛绿眼睛的胡人。
“这个不难猜啊,那天不是听胡商说要与江家做生意么?准是玉蝴蝶想抢这笔生意,所以借宴客的机会把他们也请来了,而胡商呢,也乐意江、玉两家多斗一斗,他们好吃个现成的便宜。我还帮江家打了第五局呢,不也跑到这个宴会上来了吗!说不定人家也正在狐疑议论我呢!”桑晴晴拿手托着下巴,胳膊肘支在桌案上,对前来赴宴的人员的身份毫无兴趣,一心只等等上菜。
菜还没来,一阵香浓的脂粉气却随风飘至,紧跟着是环佩叮当、衣裙婆娑,席上众人都不禁转头望向花园入口。见十数个珠围翠绕、浓妆艳抹的女子踏着咯吱咯吱的小碎步正往这里而来,这些女子的身后还跟着各自的侍童和几个老婆子。
待这些女子到了席前站定,玉蝴蝶清了清嗓子,先说了通感谢各位援助的客气话,然后介绍起这席前的十几名女子,“是醉桃源里正当红的姑娘”。他向常金财笑道:“常公子,您身边已经有三美作陪了,若不够,可再在这群姑娘里头挑一挑。”
常胖子倒是还想再挑,可是一张桌案坐四个人已太挤了,主人也不给他换张大桌,若再叫了就得五个人挤作一堆,场面也难看,因此客气了几句,推辞了。虽没挑,可他的眼睛却还来来回回地在这群女子里扫视着,像是怕错过了什么绝色的佳人,搜寻一遍后发现,其中没一个姿色比得过身边这三位的,他才放下心来,耷拉下浮肿的眼皮不再理会了。
玉蝴蝶又点了守云的名字,守云哭笑不得,站起来行礼推辞:“小道乃是出家人,就不必了吧……”
玉蝴蝶又让钓诗秀才挑,那位真是有趣得紧,就连赴宴也随身带着一个小酒坛,这会又已经喝得趴在了桌案上。他不客气,也不挑拣,对玉蝴蝶一挥手道:“随便来一个斟酒就行。”
玉蝴蝶轻笑一声,随口叫了一个姑娘的名字:“悠霖,你去吧。”一个肤色雪白,体格丰满的姑娘应声而出,向钓诗秀才那边走去,走动间,饱满的胸脯就像裹了两只幼兔似的,一弹一跳。
小红也把胳膊肘支在了桌案上,用手掌托起了下巴。这玉蝴蝶张口呼名,和这群姑娘们很熟啊。她想到此,禁不住翻了个白眼。
接着玉蝴蝶又让阿迪里等一干胡商挑了姑娘,剩下的,让她们到陪客席间自己找主。他自己竟一个也没留。
玉蝴蝶见此事安排停当,向旁一摆手,一队家丁走了上来,每人怀里抱着一个大酒坛,往客人的桌案旁一墩,“当”的一声,甚是骇人。就连小红和晴晴的桌边都上了这么大一坛。
家丁们给酒坛开了封便退下去了,接着上来一队丫鬟,每人手中拿着一支长柄木勺,她们把木勺放进酒坛里,也退了下去。这时有姑娘服侍的,姑娘执勺把酒灌进酒壶里,再向杯中注酒,像玉蝴蝶、守云和小红、晴晴这样没人伺候的,就只能自己动手了。
玉蝴蝶上来先连敬了大家三杯,说了一气祝酒的话,又感谢了一回,再嘱咐大家今日要“不醉不归”。等他坐下,见小红正撇着嘴拿眼角扫他,玉蝴蝶微微倾过身子向她一笑,吐唇语道:“俗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