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在室内点了安眠香,加之胤禛身体倦乏,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上午。
苏全从善如流招来小太监,一手一脚伺候胤禛梳洗用膳。
辰时三刻,便有人来报:“十三贝勒求见。”
胤禛睡了一夜,身上也有了精神,这会儿见到自己疼爱的弟弟,自然欢喜。
十三进来的时候,苏全正在给胤禛穿戴龙袍,不由得愣了一下,请安后问道:“皇上龙体可好?今儿个要往太和殿听政?”
胤禛淡淡道:“朝政荒废了好几天,再不去,大臣们还不知怎么编排朕呢”
十三细细观察胤禛的神色,见他未曾动怒,才道:“不过是些凡夫俗子胡言乱语,那些御史也是,竟拿这些小事来让皇上堵心。臣弟昨天下午已经派人去严查,定会给皇上一个交代。皇上龙体要紧,不宜太过操劳。”
胤禛失笑:“你怎么也这般唠叨,这几日朕的耳朵就没清净过,一个苏全一个清风,再加上你,再休息就得发霉了。”
说到清风,胤禛微微一愣,转身在房里环视一圈,皱眉问道:“清风呢?”
苏全苦哈哈上前,禀道:“风侍卫说有事要找清云大人商量,最迟今晚上就能回来。”
胤禛面露不愉之色,心中有些烦闷,又竭力忽视,面无表情道:“回来后先去侍卫处领罚。”
他是最重规矩之人,虽然把清风看成是同类人,对他心存惺惺相惜之感,又念着他上了年纪,且忠心耿耿,许多事情只要不出格,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这人如今胆子越发大了,连他这个皇帝都没放在眼里。此刻不告而别,心中难免不快。
苏全眼中闪过一丝喜意,忙应道:“奴才遵旨。”他一定要趁此重振乾清宫大总管威风
十三捞了桌上的玉佩,替胤禛挂在腰间,心里想着两人谈论的清风,微微蹙眉,大着胆子问道:“前些日子皇上向臣弟介绍的风侍卫,当真是个能人。”
胤禛不可置否,粘杆处统领,自然是能干的,且还是重生之人,那一举一动都快修炼成精了。
十三又缓缓道:“臣弟这般说,倒不是挑拨离间,只是这事关系皇上的安危,也涉及朝堂稳定,就不得不多说一句了。那风侍卫对臣弟倒是没设防,昨日皇上休息时,御案上那一摞折子,便是由风侍卫做主,与臣弟共同批阅完成的。臣弟心下好奇,皇上对风侍卫确是宠爱,不过这朝政大事,让一个侍卫涉足,未免太过……”
顿了一下,当着皇帝的面议论皇帝宠幸之人,有点不地道,但他对胤禛的感情深厚,也不愿在胤禛面前隐瞒什么,更不想兄弟俩有了隔阂。斟酌了片刻,十三又道:“风侍卫周身的威严气势,不像是一个普通侍卫所有。”
说句大不敬的话,便是皇帝四哥身上,也没有那种沉稳内敛,又透着无尽威压的气质。四哥太过锋芒,气势凌冽狠厉,以前做皇子的时候还会收敛一二,如今当了皇帝,没了顾忌,越发张扬,往那里一站,就吓得大臣们不敢妄动。皇父就不同了,总是在温言笑语中透着一股无形的威严,既会让人觉得亲近可敬,又让人不敢轻易冒犯。
十三想到这里,吃了一惊,他怎会把一个侍卫同皇父作比较
胤禛转头瞥了十三一眼,心里有些疑虑,却是一笑而过:“他自然是不同的,十三弟且放心,清风只是许多事上没有分寸,对朕的忠心倒是日月可鉴。”
十三不好再说什么,四哥这是当局者迷,听闻乾清宫的宫人说,风侍卫把四哥当小孩儿般照顾,想必就算四哥心有怀疑,也不会往深处想。十三暗暗握拳,他要更加关注那个叫清风的侍卫,真是处处透着诡异。
此时的清风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十三给盯上了,不过就算知道,他也不会放在心上。况且他本身的目的就是要与胤禛相认,只是看在十三对胤禛情深意重的份儿上,才没把十三当外人。
他如今换了身份,又深爱着胤禛,自然不会将皇帝那一套作风用在胤禛身上,只一心一意做慈父做恋人,把自己放在了与胤禛平等的位置。又因此刻身份的限制,办事的时候也瞒着胤禛。是以,即使胤禛敏感多疑,也猜不到被他当做重生的清风,实际上是换了魂的康熙。
流云一封折子递到清风手上,解释道:“这话是从直亲王府流传出去的,直亲王被软禁一个多月,心中不忿,又想不出与外界的联系。后来是八王爷想法子向直亲王府递了消息,直亲王从八王爷那里了解到朝中局势,他自己又被收了兵权,怒火丛生,便吩咐手下传出这些流言。八王爷虽没有直接参与,却也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清风脸色不好,冷声道:“五百御林军,加上一个粘杆处一个夜殇阁,还能让消息流传出去”
流云吓得直接跪在地上:“属下们办事不利,请阁主责罚。”
人生在世,谁无过错。夜殇阁能力是不低,可也不是什么事都能确保万无一失啊,当初索额图在香河县建造兵工厂,还是粘杆处发现的呢。
阁主大人一遇上万岁爷的事情就失了分寸,请还我风流倜傥放荡不羁的夜殇阁主
“查清楚了?”
流云道:“八王爷派人找上直亲王府拉粪的老仆,消息便是由老仆带入府里,因府中有不少我们的人,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传递消息。那老仆将信封放在茅房里,平日里打扫卫生的小厮发现了,几经辗转,直亲王爷上茅厕的时候就看见了。后来又用相同的法子,让老仆将直亲王写好的流言传递出府,老仆不识字,只按照直亲王的吩咐办事,最后是从一家胭脂铺里流传出去的。那胭脂铺是直亲王福晋出阁时陪嫁的嫁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