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郑州火车站出来,东广场中雨。
广场上散落着密密麻麻的人点,与雨点模糊成一体。雨已经慢慢大到不能抬头望天。匆匆旅客,各执心事,阡陌交错,络绎不绝。有很多的人并没有出门带雨伞的习惯,因此有了许多文青电影里才有的场景。有人头上批着深色的外套,有人头顶廉价的公文包,也有人干脆随之任之,潇洒的被雨淋成大盘鸡。那,不远处就有一些人,一手擎一只雨伞,另只手挂满十余把雨伞,下雨常有,但感动不常在。路人的艰难促成了他们的效应买卖。
“小伙子,要雨伞吗,来一把,来一把吧,不贵,十块钱一把,来一把吧。“这位老阿姨很不容易,那,我自然对她笑笑,挥手不语。
雨点似乎很热情,总往人身上贴靠,我不得不拉开包,从中取出雨伞来。
有人还在玩文艺浪漫,而叫卖声不绝于耳。
一位位满腹心事的旅人,与我迎面撞来,错身,擦肩,路过。有时会伞碰到伞,有时我的伞举到她的伞之上,有时他的伞压过我的伞。这样,完成一次次擦肩而过。
我左手撑着伞,右肩挎着包,随着脚步一前一后,伞顶忽高忽低,肩带提上再滑落。我已经不能像身边路过的人那样再思忖着心事,我的窘迫全写在了脸上……
“妈的!厕所在哪!“哦,在那里,上一次我去过的。
绕过一大段铁围栏,右转,一块不大的霓虹灯牌,闪烁其词,厕所网吧在二楼。
那网吧,我从没见过,厕所倒是收费的,大小便一元,加纸加价。
我顶着伞,从雨里踏来,那样子好像优雅的诗句,然它被划在厕所的墙上,谁都看见过厕所里墙上那种类型的诗吧,诗意如厕。
楼梯口有两个人似乎只是在避雨,他们瘦弱的身躯在这友好的雨里略显得霸道,他们堵住了我嘘嘘取精的道路。
“能让一下吗”
我收好伞叶,用力抖了抖,攥到手里,硬硬的,湿乎乎的。另一只手,拉开挎包的最外一层的夹层,我摸索了一会,摸出了一个一元钱的硬币,用力捻了捻,攥到手里,硬硬的,凉凉的。
拾级而上。
厕所就在右手旁,门口过往的人不多,因为大多人并不一元买舒服,却恋千百买醉,习惯了酒肉之苦。
走过去,一张老师讲桌一样的台子,台子的侧面贴着一张标示语——入厕一元,请自觉投币。台上摆了一碗热腾腾的泡面,一位老太太模样的女人在吞食着它,泡面的热气,氤氲飘散,男人不见。我没有出声,停下,自觉把那枚被手心捂得暖暖的硬币,轻轻扣在女人泡面碗旁的一块桌面上。进侧。
走出来时,那枚硬币仍在碗的一旁的桌面上,面已经被吃完,热气腾腾飘散……
我顶着伞,走进雨里,那样子就像一位绅士,再次找到了帽子和手杖,走出了一段了然于胸的气质,然路人太过繁忙,无暇顾及。
我被雨水冲进人堆里,我找到了下一个地方,要去的。
下一个地方,太阳城。
但,此刻,我需要一个站牌,一个对的站牌,等上一段对的时间,等来一班对的车次。
在这段对的时间里,我看到一对对的恋人,在我身边的某一小块领域里,耳鬓厮磨。他们一对对的占据着好的待车地点,然他们的心思竟是在对方身上某个不常见日的器官上。他们的不专心,或者他们的一心二用,这令我很不情愿眼睁睁地看着此时的等车人的焦虑烦躁艰难被他们视作这雨中的回忆中的浪漫。或者当你知道自己的不幸都已经成了别人幸福的背景只是用来帮衬,那,你同样会感觉有些不情愿。想急匆匆走开。
我急匆匆走开,但南公交港,四号站牌下早已被一对对恋人抢占。他们仍在不慌不忙中用力的蹭着对方的耳鬓。一缕缕青丝被蹭断,落下来,同雨水一起流入地下道。
我将伞举得高高的,以便可以更靠前,但已经有人赫然自然而然的站到了公交车的道路中去了,天啊,现在是在下雨,不是下哥俩好,车胎经过雨水的浸泡,其摩擦力是减弱的。
b17是此站牌下一部分人在等的车,我在这队列其中。
有人焦急,骂道:b17死去了吧!
但,我想,b17仍在路上,拼命地并完好无损的前进着,尽管郑州此时的交通似上火的肛肠。
我认认真真的盯着面前女人和男人的摩擦。
擦,又一20分钟之后。摩擦结束。
b17来到,人群如潮,山呼海啸。
那,我被挤上了。
生死撺掇之中,女司机屁股离座,站立起来:“哎,你这位同志,这俩位给旁边的抱孩子的坐的”
人群在涌动,声音在咆哮,司机声音被无视。
女司机再次强调一遍。旁边一女人怀里抱着婴孩,挤在人群。
刚落座的男人大声回驳,刚人家坐吧了,人不坐。
女司机说,这旁边不是又有一位抱着孩子呢。
男人再大声回驳,你嚷啥呢,你啥素纸。不标准的话语更加刺耳。
女司机说,人多,抱着孩子的,你给座位让给人家,你什么素质……
抱孩子的女人频频道谢,打破僵局,不用了不用了,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