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入秋之后每当夜幕降临,云家的老宅就会开始弥漫起雾气,这里背靠东山,植被的覆盖率极高。
所以夏天的时候这儿并不像钢筋混凝土的城市一般热气蒸腾,反倒是依托了植物和涌动的山泉水变得凉意满满。
如今入了秋天,这儿自然也就会如同山间一般,深秋晨起入夜都是雾气缭绕。
迟肆送穆浅回云家,下了车之后他跟在穆浅身后入了长廊,他身边的人好奇出声。
“你不是该走了?”
这人怎么送人送着送着还进门了呢。
“我今天得留宿。”
听了男人的话穆浅奇怪,“你留宿做什么?”
又不是回不去了。
迟肆停下脚步看着她,微凉的月光从屋檐下斜射进入,正好照在男人的半边脸上。
这张脸,这大半夜的看到,真的是带了一种能够蛊惑人心的美。
“我好长时间没过来抄书了,这段时间都打算住在云家。”迟肆开口道。
穆浅这才反应过来,迟肆每个月十五前后都给会过来云家的藏书楼抄书,她上次注意看了眼,抄的内容是些奇奇怪怪的文字,她也不太能看得懂。
“那你去吧。”她十分贴心的赶人过去。
迟肆上前一步,毫不客气的将人揽了回来,“你不是要找资料,跟我一起吧。”
穆浅被紧按在他的胸口动弹不得,挣扎了一下,“谁说我要和你一起的,你自己去。”
迟肆低头凑到她耳边,轻声说了三个字,“清空镜。”
反应过来的穆浅这才想起来,那东西的用法还没找到,她必须得抓紧时间。
看到她这样子,迟肆敲了敲她的脑袋,牵着她的手带着人往藏书楼去。
刚刚走出两步,迟肆停下步子回头,两人进来的门口似乎有什么人停留在了那个位置。
“你在看什么?”穆浅凑过去看了眼。
除了晃动的树影之外什么都没能看得到,不过她刚刚也感觉到了那边似乎有什么人。
“你过来我告诉你。”迟肆对着她勾勾手。
穆浅听话的凑过去,刚靠近就被人按着亲了一下。
男人的唇落在她的嘴角,肌肤相亲之间,炽热的呼吸落在她的脖颈之中,烧的人心跳加速。
“听到了没?”迟肆将人拉过来按在胸口。
穆浅翻了个白眼,“你还真是随时随地都想着占我的便宜。”
“那让你占回来。”他说着弯腰,脸凑到穆浅的面前。
穆浅抬手,五指张开将那张俊美的脸推开,“我们不是要去藏书楼吗,赶紧走了。”
迟肆听话的被她拖着往前走,长廊上灯光照耀,地上落了一双逐渐拉长的影子。
圆形的石拱门后面,逐渐露面的人手指用力的扣住了一旁的竹子,精致的美甲应声断裂。
女人忽然唇角忽然翻出冷笑,和着阴冷的月光越发的诡谲。
“云穆浅,杀人诛心,你等着吧,我看你能猖狂到什么时候。”
女人笑着离开,从始至终,云家往来忙碌的佣人都得好像并没有发现她的存在一般。
这几天天气入夜之后越来越凉,老爷子披着外套站在院内,老人家动作熟练的往池中放鱼食。
高叔从外头回来的时候一个人紧随其后。
“老爷子,大先生过来了。”
云翰没有回应,只继续往水池里丢鱼食。
云景航见此上前一步,神色平静可语气却不太稳,“父亲,载淳的事情您是怎么想的?”
刚开始云家人是不着急,可是随着时间过去的越久,拖得人心态也就越容易崩。
云景航这几天虽然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但毕竟那关着的是他的亲儿子,他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管。
其实他心里也是清楚的,老爷子看着云载淳长大,平时的教导虽然严厉,但不是真正对着孩子心狠的。
云载淳关了这么多天,老爷子一直没有动静,是有他的缘故的。
“你怎么也开始着急了,这才关了几天。”云翰慢条斯理的往池子里投喂鱼食。
随着鱼食落在水面上浮动,各色锦鲤开始争相抢夺。
老爷子这院子里养的鱼都要比外面院子里的肥了不少。
“我知道您是想让他历练历练,可是都这么多天了,他也吃了些苦头了。”云景航低声道。
云载淳是由老爷子亲自教导的,行事作风都沿袭了老爷子的风格,可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
他可以遵从旁人的品行教育,可永远都不可能复制粘贴。
“这算是给他上了一课,相信这孩子如今已经受益匪浅。”云翰冷声道。
云景航没再说开口,只默然跟在父亲身边。
“载淳毕业的时候,我有没有说过,既然已经从束灵处的考试中败退,那就不必再和他们有丝毫的牵扯?”云翰忽然说道。
云景航明白了他老人家的意思是什么,安静的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这孩子死心眼,做事又方正,没什么心眼,我说过他不适合走那条路,可你却没听进去。”云翰看向大儿子。
云景航知道父亲已经知道云载淳为什么被抓。
“载淳被带走的这几天,你恐怕没少联系肖毅吧,他给了你确切的回答了吗?”云翰盯着他。
云景航摇头,肖毅一次又一次的同他打太极,明明云载淳是隶属察部的暗线。
这么多年出生入死也都是在替察部做事,那天晚上之所以去沂山,也是受了肖毅的命令才去的。
可最后人被追部带走,肖毅作为察部部长,云载淳的直属上司,却没有救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