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能算是收买人心吧,靠这件事想收买人心是不大可能的,但是饶了朱麟可以让他们对我们的态度有所缓和,我兄弟二人可以和他们缓和关系。另外,哥哥难道没看出来么?今日那闵珪戴琳等人大张旗鼓的审案,执意要问朱麟的罪责,那是为了什么?还不是希望我们和成国公他们的矛盾加深,勋戚内部先撕破脸互相干起来,他们好在旁坐山观虎斗看戏么?嘿嘿,这帮文臣是嫌事不够大,巴不得我们斗起来,他们好渔翁得利。我岂会让他们得逞。”张延龄沉声道。
“哎呦,还真是。我说那闵珪怎么死咬着不放,甚至有些死皮赖脸呢。你这么一说,怕还真是这么回事。朱麟被治罪了,成国公府还不得将这笔账算在咱们张家头上么?这帮狗东西可真是憋着坏呢。”张鹤龄恍然大悟道。
张延龄微笑点头道:“是啊,从中哥哥便应当能看出来,多少人希望我们完蛋了吧。而且这件事我其实也是不想让皇上难办。这也是为了皇上考虑的。”
张鹤龄忙道:“这又怎么说?”
张延龄道:“成国公和朝中勋贵们都是大明朝有功之臣的后人,皇上对他们也像是对待自家人一般。如今我这朱麟之间闹出了矛盾来,搞得你死我活的,你说站在皇上的立场该怎么办?”
张鹤龄道:“皇上肯定是帮咱们的,这你不用担心。”
张延龄道:“我知道皇上会帮我们,但那是因为我们是皇后的弟弟啊。他是碍于皇后的颜面才会偏袒我们。但同时成国公府也是皇上看重的勋贵,帮了我们,其他勋贵心里会怎么想?这叫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皇上必是极为为难的。所以,我们大度的放过朱麟,其实也是替皇上解决这个两难的难题,皇上一定会很高兴的。”
“哎呦!”张鹤龄直愣着眼睛看着自己的弟弟,像是第一次认识了他一般。“延龄,你这是……一石三鸟啊。厉害啊,你想得可真是周到啊。”
张延龄笑道:“哪里哪里,哥哥过奖了。我只是考虑了这些之后决定放过朱麟,哥哥现在还怪我么?”
张鹤龄摆手道:“不怪,不怪。这还怪你什么?哎呦,我这兄弟了不得啊,哥哥我之前怎么没看出来。罢了,这事儿就这么着了。我送你回府,回头我还得进趟宫去禀报姐姐此事,我本来还担心如何跟她解释呢。现在我却是知道该怎么说了。”
张延龄忙道:“哥哥,有的话不能说,有些话是你我兄弟私底下之言。”
张鹤龄笑道:“真当你哥哥是草包么?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我都不明白么?放心吧,关于文官们的阴险居心的事我只字不提,我只说你是不想让皇上难为才决定这么做的。皇上听了,必夸赞你的。”
张延龄一笑,不再多言。
……
晌午时分,大明朝弘治皇帝朱佑樘终于下了朝。和无数个冗长而繁杂的朝会结束的时候一样,朱佑樘下了朝之后第一件想做的事便是去坤宁宫去见皇后。只有在皇后那里,他才能享受片刻的宁静,感受到一丝温暖和轻松。
自己无论遇到什么事,每每感到劳顿不堪,向张皇后诉苦之时,张皇后都会笑着说:“天下之大,万事繁杂,皇上身为天下之主,自然是会格外辛劳些。只一桩桩一件件的解决便是了,相信皇上一定能解决这些国家大事的。皇上可是天子呢。”
虽然这些话似乎没什么用,可是每次听到这样的话,朱佑樘便觉得安心了许多。在皇后身上,永远看不到沮丧和悲伤,她总是那么乐呵呵的,仿佛没有烦恼。说来也怪,皇后性子娇憨泼辣,并不是那种温婉娴静之人,普天之下的人都喜欢知书达理温婉娴静的女子,可是自己还就偏偏喜欢她的这种性格。朱佑樘自己便是沉闷的人,或许这便是性格互补之故吧。
朱佑樘爱这个女人,是真的爱到骨子里。所以他甚至不肯多娶一个嫔妃,不肯让张皇后伤心。话说回来,这世上又有谁能比得上皇后呢?自己已经有了皇后,其他的庸脂俗粉又何必去沾染。每日和皇后同起同卧像是寻常夫妻一般成双入对,这已经让朱佑樘心满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