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语在紫禁城搬了第二次家,这算不算在通往泰陵的路上有了个拐点呢?
感觉到车撵停了下来,她掀开帘子,原来是遇上了朱祐杬。
“四弟,你打哪来?”
朱祐杬行了个礼,“皇嫂,臣弟刚下学。”一如既往的沉静。
张语点点头,忽然发现朱祐杬白皙的耳朵在阳光下显得有几分透明,很是漂亮。
“你现在在读什么?”
“在读《四书》。”
张语见朱祐杬好像有什么话想说,“有事么?四弟。”
他犹豫了一下,掏出一页纸来,“臣弟没有见过这样的画。可是,画出来一看就是臣弟与五弟。”
张语一看,是前些日子给小五讲“孔融让梨”时画的,不经意就画上了Q版人物。
中国古典画讲究的是神似,画人总觉得失真。漫画简笔勾勒,却能把人的形象更突显出来。
张语笑笑,“是皇嫂随手的涂鸦,怎么到你这里来了?”心里有几分埋怨自己不注意。
“厄,皇嫂能教臣弟么?”
张语愕然,“你要学这个?这可是不务正业啊。会被念的。”
朱祐杬抿嘴笑,“皇兄也说,弹琴何损于事?劳此辈言之。”
张语也笑了,朱祐樘爱好绘画与琴道,专门负责纠察朝政的言官们就纷纷上疏,劝说皇帝不要耽于声乐,而要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修养身心之上。他表面上接受,私下里却说,弹琴与政务又有什么冲突呢,要你们多嘴。不过要让他知道他家四弟拿这个作为榜样,一定会一脸黑线吧。太破坏长兄的形象了。
张语看看朱祐杬,他清秀的小脸蛋上写着羞涩。“那好吧,蛮简单的,我现在就可以教你。锦瑟,你带人先把东西安置好。四弟,我们到那边的亭子里去。”
铃音铺好纸笔,立在一旁。
张语便简单的给朱祐杬讲了一下怎么用炭笔勾勒。
“总之,你要把从前学的画法先忘掉,然后就容易了。”然后随手画了几张给他做参考。“这支炭笔送给你吧。”
临了又殷殷嘱咐,“这个东西不登大雅之堂的,最好不要把你画的流传出去。”
朱祐杬小心收好笔。
睡觉的时候,张语忍不住摸了摸朱祐樘的耳朵。
“做什么?”
“没什么。”说着翻了个身趴在他旁边,“我好像还很激动呀,跟你住到一个屋檐下。”
其实也没有太大改变,省掉了来来去去的折腾,只是随时都知道他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在干什么。
朱祐樘闷笑两声,然后拉下张语的头,含住了她还在絮叨的双唇。
今日皇祖母听闻他们将一同起居,找了他去严厉责问。
“皇帝可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子嗣是大事,在咱们皇家尤其如此。”
“孙儿自然是知道的。”
“祖母这里的人,你看看有没有合你心意的?”
“皇祖母这里的人,自然都是好的。”
“只是不合你的心意?让你临幸那两个宫女,你放一边搁着。这六宫的建制还要不要了?你倒是说说,你究竟欢喜哪样的?”这周家和凌家的姑娘,她看着就很合心意,家世清白,知晓进退,偏皇帝回回来像没看见似的。
朱祐樘坐在下首笑,“皇祖母给孙儿挑的媳妇,孙儿就很喜欢。”
“那皇祖母就再帮你挑几个,就算你要守孝,三年也快到了。”
看朱祐樘低头不出声,忍不住叹气,怎么跟他父皇一个德性。那张家丫头,眼瞅着是个省事,怎么也跟万贞儿一样,倒是看走眼了。
“怎么,她还敢拦着你不成?要这样,皇祖母可容不得她。”
朱祐樘踌躇了一下,然后跟太皇太后说:“是这样的,御医说,孙儿最好是专一与一个女子燕好,才容易得子。”
周氏疑惑的说:“是这样,那你也可以……”也可以换一个人呀。
“皇祖母再容孙儿一些时日吧。”几个太医一口咬定他同阿语都没有任何不妥之处,只是……没有孩子,意味着什么,没有人会比他更清楚。
张语有些无力的靠在朱祐樘胸膛,看着床头他今日亲自捧了郑重其事的放在那里的一尊送子观音。
据说是成化帝当年得了一块百年难出的和阗美玉,命当时最有名的玉匠刻了,又请高僧开过光的。
“祐樘,翻过了年,我来了就满三个年头了。”就是平常人家,三年不出,也是可以纳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