绫墨眼前浮现那一对孪生兄弟的少年,缓缓摇头:“回禀主人,属下不认识他们。”
“不认识?”夜红绫语气淡淡,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当真?”
绫墨正要点头,忽然敏感地意识到了什么,慌忙跪下:“属下从未见过他们,请主人明察。”
虽然不知道主人为何这么问,但绫墨心里清楚,一旦让主人对他生出怀疑,他这御影卫很快就会被主人所弃。
殿中一时静默。
夜红绫沉默地注视着他的头顶,想到那两个少年须臾间的眼神,眸色幽深,语气平静地道:“给你一炷香时间好好回想一下,然后再告诉本宫答案。”
绫墨脸色一变,似欲辩解,一时却又不敢再开口,只沉默地低着头,努力在脑子里回想,姓段的那两个少年以前是否见过。
可想来又想去,却没有翻出一点印象。
绫墨于是只静静地跪着,心里计算着一炷香时间过去,才紧着声音道:“回禀主人,属下真的没有见过他们。”
夜红绫沉默。
绫墨抿得唇色发白,微微直起身子,从腰间解下自己的诫鞭,双手呈递给夜红绫:“主人若不信,可以用诫鞭来问。诫鞭之下,没有影卫敢撒谎。”
夜红绫闻言,眸光微转,沉默地注视着他手里的诫鞭,良久不发一语。
御影卫。
夜红绫几乎快忘了,这个人也是父皇命人送进她府中的。
不过他跟别人不同。
一个武功强悍绝顶却不识字的影卫,双手被打肿却还乖巧握着笔抄写自己名字的影卫。
从进府第一天开始,他在她面前就表现出了极致的恭敬和顺从,从未有过悖逆反抗之举。
背上刚挨过诫鞭,受了重伤,却跟没事人似的隐在梁上保护她的安全。
他可以用刚挨过打,肿胀充血的左手跟崇峻硬拼,拼到肿伤绽裂流血而不皱一下眉头,只为了留着右手写字。
他可以在她闯进长阳侯府算账时,以一人之力拦住长阳侯府所有的护卫,不让任何人近她的身。
这么一个强悍的御影卫,却常常会因为她的一点情绪而紧张地请罪,因为背不出《三字经》而不安,因为没完成她的要求而乖乖伸出手受罚。
明明本性应该是凶残的,在他面前却做到了极致的温顺,仿佛被磨去了所有的棱角……
夜红绫心思微定,漫不经心地开口:“宫里的乐师段黎,你是否认识?”
嗓音虽淡,却褪去了几分寒凉。
乐师?
绫墨迷惘地摇头。
夜红绫继续问,却不再是审问的语气,而是闲聊一般:“凭栏阁的花魁老板,你认识吗?”
绫墨还是摇头。
“今日进府的六个人,你认识几个?”
“……回禀主人,”绫墨表情白了又白,终于俯身叩首,“属下该死,请主人责罚。”
顿了顿,他闷声道:“属下稍后就去把他们的十八代祖宗都翻出来。”
夜红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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