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悟往那一站,脸上的表情五花八门。
想走吧,怕楚擎搞他。
不走吧,楚擎喷他。
急眼吧,属于无能狂怒。
不急眼吧,他还被不停的羞辱着。
认错吧,人家根本不给面子。
不认错吧,日后的日子不好过,天子也不会罩着自己。
这礼部的老尚书,留也不是,走也不是,翻脸不敢,言和不成。
面色阴晴不定的曹悟又一屁股坐那了,胸膛起伏不定,楚擎都怕这老家伙在一气急攻心晕死过去。
“曹大人。”
楚擎很是无奈:“按道理,你这都到黄土埋天灵盖的岁数了,为什么就非得贪恋权位呢,主动上书请辞告老还乡,回老家百姓爱戴,州府恭敬,不香吗,为什么非得继续留在朝堂之中。”
见到楚擎不是那副咄咄逼人的模样,曹悟再次深深叹了口气。
不贪恋权位?
谁不贪恋权位,可自己,也并非是因为贪恋权位。
“楚统领,老夫直言,若是老夫退了,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什么意思。”
曹悟现在都可以说是万念俱灰的状态了,让楚擎弄的是一点招都没有,懒得隐瞒,直接将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了。
“如今礼部两位侍郎的缺儿还未补上来,老夫若是此时致仕,旁人会如何做想,定会说老夫怕了你千骑营,这才请辞脱身,若是单单如此也就罢了,官场之上,人走茶凉,你已是直言,只要老夫请辞,你便放过老夫,却不会放过礼部,那这礼部新官上任,倘若能斗的过你还好,若是斗不过你,便会将罪责都推到上一任尚书也就是老夫头上,这道理,你总该不会想不透吧。”
楚擎挠了挠额头,大致听明白了。
这老家伙的意思是即便现在走了,也不能全身而退,容易被秋后算账。
事实上,官场是有这种套路,上级领导退了,留下一大堆烂摊子,新官上任能给烂摊子收拾明白还好,收拾不明白的话,就会将责任都推到上一任的身上。
楚擎略微有些后悔。
早知道刚才不说要搞礼部好了,就说搞曹悟,曹悟没准真请辞的话,自己再搞礼部不迟。
“楚师。”看热闹的昌贤突然插口道:“学生可否劝说曹尚书一番。”
“你说就是,尽量别动手。”
“曹大人。”昌贤一边给楚擎的茶杯里填了一些茶水,一边对曹悟说道:“当年父皇还未登基后,曹大人在京中,任礼部右侍郎,为了调边军粮草,得罪了三皇叔,之后在京中可谓是四面楚歌,处处受到诘难,父皇屡屡对本王与太子提及此事,都会夸赞一声曹尚书是忠直之辈。”
曹悟微微一笑,看了一眼楚擎。
什么叫从龙之臣,这就是。
当年那吴王不是看不上老夫吗,那老夫便跟着四皇子一条路走到黑,如何,是不是笑到了最后!
提起这事,曹悟很是得意。
昌贤先是小小拍了句马屁,话锋一转,正色道:“既当年认定父皇必夺得大宝,到了如今,却为何不再信任父皇。”
“殿下这话是何意?”
“父皇如此器重楚师,其中深意不言而喻,楚师是天子亲军统领,要除京中门阀,父皇定是会赞同的,也会圣恩倚重,曹大人总是寻楚师的麻烦,寻千骑营的麻烦,寻天子亲军的麻烦,又为京中世家做这马前卒,不正是不信任父皇了吗。”
曹悟面色大变:“老夫非是此意,殿下莫要…”
昌贤笑着打断道:“曹大人,本王说句大逆不道之言,你们这些出自世家的人,流传一句话,叫做百年天子千年世家,朝代可换,天子可换,这世家门阀,却会屹立不倒传承久远,可不知曹大人想过没有,倘若父皇真与世家门阀大动干戈,哪怕最后输了,哪怕最后…换了天子,新君,会重用曹大人吗,会不除掉你曹家吗,曹大人你在世家眼里,在旁人眼里,在其他王叔眼里,可是我父皇的人,曹大人,恕本王直言,你,没的选。”
一语落毕,曹悟如遭雷击,整个人都不好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曹悟不傻,话都说的这么直白了,他哪能不懂。
不错,一朝天子一朝臣,看天子如今的态度,明显是准备要动京中的世家了。
既然要动,肯定会有输赢,往最坏的结果去想,世家将老四给推翻了,换了新君上台,其他几个王爷也好,外姓皇帝也罢,这新君,会不清洗他这个上一个朝代的从龙之臣吗?
昌贤站在了楚擎的身侧,不再言语,让曹悟自己去思考。
楚擎则是颇为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