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星,埃布尔审判官居所
这幢小小的钢筋水泥构成的别墅有着铅灰色的外表,当然它在上一个主人手里并不是这样,它的上一个主人给它穿上了一身月白色的华贵外衣,爬满墙壁的绿色藤蔓就是衣物上的花纹点缀,院子里还种着种种名贵的植物,每当傍晚的时候这里的前任主人最喜欢的就是在仆从的侍候下坐在庭院里的凉亭里,品尝上一杯浓香的咖啡,嗅闻着微风带来的植物香气。
这里在最早的时候,被称作城市边缘的绿色珍珠。
可是现在呢?
这里有着更多的新名字:恶魔的住所,亵渎者的居所,神圣审判官大人的办事厅,以及最后一个,同样也是被叫的最广的名字:混蛋老头的肮脏巢穴。
而埃布尔高阶审判官阁下此刻正在他的机械仆役侍候下难得出现在了那幢永远不见光亮的建筑物外面,他端着咖啡坐在凉亭里,看着眼前摆放的几份有着审判庭标记的绝密文件。
埃布尔把面前的文件翻过一页,脆硬的纸张出‘哗啦’一声,“阿大,你的师弟如何了?”埃布尔揉了揉眉心,眯着眼睛看向恭敬的立在一边的机械徒弟,他金黄色的瞳仁在黑暗中熠熠光,配上那竖长的瞳孔让每一个被他盯着的人在冷汗浸透内衣的同时都有一种如同被毒蛇盯上的恐怖感觉。
“老师,我正要向您报告。”阿大此刻的样子根本不像一个卑躬屈膝而且没有自己思想的机械仆役,“自从三天前他的生命体征跌到底线之后……”
“说现在。”埃布尔‘哗啦’一声再次翻过一页文件,他头也不抬得对阿大说道,皱着眉头仔细看了看后,有些不甘愿得拿起笔来在上面签了自己的名字,“你的师弟死了吗?”
“没有,在一个小时前他的生命体征奇迹般恢复了正常水平,并且埋设在他身体里的监测器好像失去了作用,我失去了他的信号。”
“呵呵。”埃布尔笑了笑拿起一边的杯子来喝了一口里面早已冷掉的咖啡,“我在第一天就对你说过,你这个师弟最大的优点就是有一身好运气。”他说完之后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一口喝空了被子里余下的液体,“早在一开始的时候我就坚信他的运气是顶好的,你看:他不但能通过每月一次的死亡试炼,并且还能在做了手脚的改造手术中活下来……”
埃布尔说道这里突然停了下来,心中突然窜起的怒火不但烧掉了他的好心情,同时还让他轻轻捏着杯子的双指中间突然暴起闪亮的电弧,瞬间便把脆弱的瓷器变成了一堆灰白色的粉末,“该死的,我讨厌妥协!”他挥了挥手甩掉手上沾到的粉末,愤愤说道。
“老师请不要生气……”阿大劝了一句便不再说下去了,他走到埃布尔身边端起托盘来转身就要走回去再为自己的老师倒一杯。
“阿大。”埃布尔突然叫住了阿大,他抬起手轻轻揉着自己两边的太阳穴,慢慢说道,“你有没有恨过我?第一次的妥协我让你变成了这个样子,第二次的妥协又差一点让你的师弟死在手术台上。”
“阁下。”阿大的脸隐藏在金属面罩下,冰冷的机械音从兜帽下面传了出来,“审判庭并不是您说了算,并且师弟他不是挺过来了吗?”
“我会在明天去与机械教的铸造者交涉一下,看看是否有接续植入师弟体内的监测器的办法,不够我想您不需要抱太大的希望,毕竟来自上古时代的东西总是会出这样和那样的问题。”阿大说道这里,隐藏在袍袖下的另一只手缓缓攥紧,“所以难免它们会出一些问题。”
“好的。”埃布尔疲惫得冲阿大挥了挥手示意对方可以随意离去,他如同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般佝偻着身体,慢慢离开了自己的座位,抬手收拾起摊在桌子上的文件夹在肋下,“明天帮我告诉那几个混蛋,灭绝令我虽然签署了,但是最终放权还在我手里,我的弟子一天没有死在那颗该死的行星上,就不需要整个行星的人来为他陪葬。”
“好的,老师。”阿大向前走了几步为埃布尔打开大门,躬身等在一旁,在埃布尔经过的时候,他突然在对方耳边悄悄说道,“其实,我更期望有一天他们来为师弟陪葬。”
听到自己弟子饱含愤怒的声音埃布尔颤了一下,他当然知道那具半金属的生化身躯里埋藏着什么样的愤怒,“会的。”他轻声说道,“迟早会有人付出代价的,你的,他的,我会一一讨回!”
而此时在另一颗星球上,并不知道自己几乎成为了风暴中心的李明翰猛地打了一个喷嚏,哆哆嗦嗦得把披在身上的床单又裹紧了些。
他现在正站在一张被当做了手术台的病床前,床单上遍布着大片大片已经干硬黑的血迹,当然这些血统统都是从李明翰身上流出来的。
“李?”站在他身边的多娜听到李明翰响亮得打了一个喷嚏,刚忙又从旁边找了一条相对干净一点的毯子盖在了李明翰身上,“你的手术刚结束,你还要休息。”
“谢,谢谢。”李明翰哆哆嗦嗦得把多娜批过来的毯子使劲拢在身上,他此刻恨不得这些毯子能长在自己身上才好,“我,我还不能休息。”他话刚说完便又是一个响亮的喷嚏,他抬手接过多娜递来的纸巾擦掉流出来的鼻涕,“该,该死的!怎么,这,这么冷!”
“我不觉得啊。”穿着动力装甲的多娜浑身还缭绕着浓重的硝烟味,她暗笑着如此说道。
“妈,妈的!”李明翰抬起胳膊来看了看上面纵横交错的伤口,虽然已经不止一次看到这些前一刻还可能迸裂得幼嫩伤口变得像是经过了几年的修养之后才有的样子,但是他依旧难以相信那个圣器竟然会真的治好他。
“一,一定是!克里斯丁,整我!!”他哆哆嗦嗦得又找了一条毯子披在身上,“我,我誓!”
多娜笑而不语,她夹在李明翰和克里斯丁中间当然不能随便说另一方的坏话,虽然李明翰的话已经说出了隐藏在迷雾中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