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的是,女皇对此始终保持着淡漠姿态,期间甚至还像个没事人一般,特意设宴款待功臣。
穆棱接到消息,却是没有拒绝的机会。
得知她决定赴宴,周遭的一众好友却都不自觉替她捏着一把汗,“你可千万小心……”
穆棱轻笑了笑,终是什么都没说。
事实上,无需任何人提点,她比谁都清楚,此番奉召进宫,与鸿门宴无异。
那一刻,若说她心里没有半点怨怼,却也是假的。
可再转念一想,却也无可厚非,那些百姓从来只知道记着所有善待他们的人,却是根本就不可能抽离出来再想些旁的什么,至于她穆棱,充其量也不过是无端被牵扯其中的一人而已。
只要她始终坚定信念,便是身正不怕影子斜。
何况,现而今女尊最要紧的,是休养生息,而不是趁着家国大乱的时候,再生出别的事端来。
穆棱坚信,在这一点上,她与朝中百官的心思都是一样的。
可架不住刚一见了女皇,她便明里暗里几番提点,穆棱听了却是久久不语。
女皇的心思自是再明显不过,要穆棱认清自己的位置,摆正态度,搞清楚到底谁才是女尊国百姓的仰仗。
“此番与几国交战,你着实辛苦,接下来便安生在京中休养,切莫再四处奔走。”
倏然听到这一句时,穆棱脑海里冷不丁闪过一个词:囚禁。
惊愕不过片刻的功夫,她便下意识抬头,然而刚一对上女皇深邃的眼眸,却仍是半个字都问不出口。
眼前的情势已是再明显不过,彼时女皇眼神如炬,眸光中却是带着几分凌冽之意。
不消多言,其意自明。
“请陛下放心,穆棱承蒙皇恩,断不会僭越分毫!”
这一句穆棱说得再笃定不过,但纵是言之凿凿,却也始终没法安抚已然草木皆兵之人。
更遑论,当初穆棱悄然溜走,再回来却是一而再再而三地与自己为难。至于此番在闫寒晨面前调停两国矛盾,说好听些是尽力争取,可事实如何,除她之外,又有几人知晓?
自割地赔款之后,穆棱便有意识地提醒众人莫要再疯狂提及,为的便是不频繁揭女皇的伤疤,但没成想,转头便成了她的不是。
“朕知道,你是个聪明人,最是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碰。”女皇的声音淡淡的,明明就在近前,但那清冷凌冽的声音却还是让穆棱没由来倒吸了一口凉气。
好容易,她才终于稳住了心神。
一顿宫廷宴,眼前摆放着的是珍馐美食,可穆棱却只觉得食之无味,恨不能早早离开。
只可惜,女皇从始至终都没有给过她这样的机会,生生耗了近一个时辰才终于放人。
踏出宫门的那一刻,穆棱不自觉停下来回望,没来由长舒了一口气。
“原来,做个自在逍遥的人,才最是快活。”她暗暗在心中慨叹,可不过转瞬的功夫,却又径自摇了摇头。
一如从前乔凉夕追问的那样,穆棱很早之前便已经做出了选择,事已至此,她自是再没有临阵脱逃的可能。
饶是得不到上位之人的支持,可她也只能勉力强撑着往前走。
只盼着有朝一日,终会有人明白她的良苦用心。
彼时的穆棱还不知道,在这她再熟悉不过的女尊境地,多的是人想要让她就此再无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