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中在外面又等了一会儿,见吴潞一脸心事地离开了,心想:他也让那个喜怒无常的小子给整了吧?看这几天更加黑瘦了。想到此,心里平衡了很多。这才小心地探头,见还在堂上伏案查阅的李宛没什么异常,于是精神抖擞的出来了。
德云眼尖,早看见江中在院里探头探脑的,忍住笑,出来招呼道:“江司马回来了,怎么不进来?屋子里凉快些。”
江中连忙走进来,笑道:“怕打扰了大人务公。”看到李宛抬头,立刻行礼道:“拜见李大人,下官回来复命了。”
婉贞道:“江司马辛苦了。说说看,薛家和王家都什么态度?”
“是。听说大人特地准许史家大办堂会种种,这两家都希望能跟大人说上话,允许这个……办办喜事。奈何大人公务繁忙、清廉自守、这个这个……”刚要继续说几个奉承词,突然看那俊美的脸上冷冷撇来一道严厉的目光,吓得他赶紧住口,继续说正事,“大人不见,他们就自然来找我,我也把大人告诉我的意思转达了。两家基本上也就同意了,这里是两家下的请帖,请您赏光。”
婉贞看看送过来的两张精美拜帖,都是烫金字面,满意地点点头:“有劳江司马了。拜帖先放在这里吧。”“是。”见上司没有继续追究他受贿一事,江中大着胆子问了一句:“大人,可还有别的事么?”
婉贞见他又想开溜,笑道:“正好还有一事,这几日要城里加强巡逻防范。你说上面那个都尉被调走了,可否再提拔一个?或者请朝廷再调来一个?”
江中答道:“正要禀报大人,新都尉马上就到。是从下面调上来的,姓余,名魁。年轻力壮又能力突出,定是个好手啊,大人不用担心。”他又笑道:“说起来这个余都尉还跟大人您有些关系呢。”
“哦?有什么关系?”婉贞自付从没来过杭州,怎么会有认识的人呢?姓余?莫不是……
“下官听闻您夫人乃是京城大富商余氏,这位余都尉也是京城人,仔细一问。唉呦,竟还真是亲戚!余都尉是您夫人的义弟。见到大人,恐怕还要叫一声姐夫呢。”
原来如此。真是晓茹说的那名余家小少爷的话,倒还算得上半个亲人。
婉贞当日听晓茹说过,她还在芸香楼地时候,那余家少爷痴迷其中,最后还是凝梅想法将他激走。令他好好上进,余家二老因此对凝梅感恩不尽。听她的描述,婉贞总觉得那余家少爷是个纨绔少年,不成想站在眼前的却是浓眉大眼的健壮青年,皮肤晒成蜜色,两眼有神,颇有耿直雄健的气魄。论起年纪。倒与婉贞是同年。婉贞心想,如此大好男儿,晓茹姐尚且笑他是小孩子,那我在她眼里,岂不更是孩子了?
见过礼后。婉贞请余魁入座,言语十分亲切。那余魁开始有些局促,后来渐渐放开,谈笑间渐渐爽快。原来这余魁在京城时,好与那些富家子弟走马斗鸡,不务正业。后来在芸香楼遇到凝梅。被美人用言语相激,自感好男儿不顶天立地。闯出一番自己的事业,实在问心有愧,便生了立业之意。但他从小不爱读书,只喜欢耍枪弄棒的武艺,便拜了师傅学了一身的功夫。余家父母望子成龙,俗话朝中有人好做官,他家经商世家,只因朝中无人,便处处受节制,巴望着孩子上进,连名字都取作“魁”。偏生他不爱读书,如今学了武,家里就上下打点了一番,谋了个武官空缺。本来可以留在京城,可余魁偏生不愿意,定要出去自己闯荡一下,立了功才回来,于是就来到杭州,从个小都头做起。
婉贞听了,也对他多了几分赞赏。浪子回头金不换,还能有这样地志气,真是难得。可见这次提拔他起来作总领杭州的巡查治安地都尉,也是他自己有些能力。当然,江中大概也想借此讨个人情。
聊了一会儿,婉贞留他一起用了晚饭,便散了。众人退下之后,德云下去整理房间,准备休息,而婉贞则站在院中,看着漫天星斗,迎着难得的爽朗清风,心中盘算着事务的进展:稳定民心,联络富户,加强巡视,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呢?也许应该下去走走了。
德云收拾好,出来见婉贞看着夜空出神,便道:“大人,看什么那么出神?莫不是想念夫人了?”
婉贞看她调皮的目光,笑道:“夫人在京中,应该一切都好。”
“那么,不是夫人,难道是兄长?唉,不知大公子此时做什么呢?”德云故意叹气摇头,挤眉弄眼。
婉贞讶然失笑,想到李昭此时可能正替她打点麻烦的应酬、琐事时,也不禁好笑,说道:“大哥文武双全,英明机智,有他分忧才让我们如此放心呢。”
“唉?难不成是挂念朋友,比如远在滇南地梁将军?”
“你……”婉贞心想,这丫头怎地这般多事起来,转念一想,打趣道:“梁将军武艺高强,胆略过人,当日塞北一战磨砺不少。区区滇南之地,量奈他不得。只是那位年少的马将军,初出茅庐不久,不知可有人替他担心吗?”说罢,看着德云微笑。见婉贞如此口气,德云脸上一红,半是恼道:“那个呆子命大得很,不用替他操心。大人难得早点休息,快别多想了。”
婉贞也不逗她了,想想跟梁振业打的赌,不知他现在在滇南进行的是否顺利。
德云把她迎进来,一面换衣服,一面问道:“大人,后天史家请您赴宴,您去吗?”
“嗯。去看看吧。”茶余饭后的谈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