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沮丧这个词汇能以具象化表现出来的话,那么此刻苏达的脸上既是如此。
秦怡见到苏达的时候已经将近上午十点。从早上开机看见短信,便马不停蹄到公司开证明,又打车几乎到了北五环苏达给的地址,一路打听一路找,总算找到联防队大院。
院子里陆陆续续走了很多人,满地的烟头和矿泉水瓶暗示着秦怡,昨晚这里有多狼狈,苏达一脸倦容坐在接待室的椅子上看着大门口,直到秦怡的身影出现。
苏达双手插兜走向秦怡,秦怡也看见苏达的那脸沮丧和疲惫,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安慰苏达。两人对视了两秒,苏达苦笑一声:“谢谢你,一大早折腾这么远。”
秦怡没有说话,安静的从包里掏出一张公司证明递给苏达。苏达接过来,点点头,向联防队办公室走去。
二十分钟后,苏达从办公室出来。
“我把暂住证办完了,下午过来交两张照片就行了。”苏达。
秦怡点点头,“你还没吃饭吧,我买了早点给你。”说着递给苏达打包的豆浆和肉包。刚才苏达在办暂住证的时候,秦怡跑到路对面买的。苏达谢了秦怡,接过早点,两人一起走出大院。
立秋之后依旧高温难耐,两人并肩往家走着。
到楼下苏达停住,指了指二楼那间小-窗,“我就住这儿,不嫌弃的话上去坐坐喝口水吧。”秦怡顺着手指的方向仰头看去,笑着点点头,“这话说的都是朋友哪来的嫌弃不嫌弃。这儿挺好的,离路口很近,上班坐车方便。”
苏达带着秦怡上楼,开了房门。
秦怡慢慢走进房间,四下打量,十几平米的小屋,满登登堆满了各种物品,床头堆放的厚厚两摞书显得与这个贫瘠的小屋格格不入。打开门后,通风效果好算好,一缕阳光透过那扇小小的窗户照射到苏达的床上。
苏达发现床没收拾,尴尬的连忙上去叠毛巾毯。
“随便坐,条件就这样,不怎么好。”苏达。
“嗯,没事,真用不着这么客气,赶紧吃东西吧,凉了不好吃了。”秦怡。
苏达应了一声,打开袋子狼吞虎咽,一口包子一口豆浆,秦怡静静的看着,忽然对面前这个瘦瘦高高的大男生心生一股同情与理解。
“苏达,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昨晚的事我不知道情况,但肯定他们做事很过分。实话跟你说,我作为一个北京人,我很反感他们这样排查外地人。”秦怡。
苏达就着一口豆浆把嘴里的包子咽下,手背擦了擦嘴,把食物袋肉成一团扔进垃圾篓里,点了一支烟。
“秦怡,我真没事,我昨晚也想开了,你不用安慰我。”苏达。
“可我能听出你的语气里还带着愤怒呢!”秦怡。
“咳!”苏达弹了弹烟灰继续道,“我能和谁愤怒?我一个外地人只身在北京打拼,无依无靠,现在又碰上什么奥运什么排查,更有点草木皆兵的感觉。我一个男人本来不该谈什么安全感,但我昨晚突然觉得在这个城市里没有安全感。我觉得自己像一只惊弓之鸟。”
秦怡听见苏达的话,心头一沉。
“苏达,北京现在是特殊时期,管理严格无可厚非,可能有些做法缺乏人性考虑,再说了,这只对事不对人。”
“对事不对人?”苏达眉毛一挑,“我怎么觉得只排查外地人,从来没听说过排查本地的。难道杀人放火都是外地人所为?”
秦怡觉得这样谈下去的话,火药味儿会更浓。
“好了好了,我不劝你了,我没有别的意思,我从没看不起过任何人,但我也不想被任何人误解。好了,我该走了。”说着,秦怡站起身就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