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同口儿斜停着一辆警车,闪着警灯,在傍晚的街头十分醒目。
警车前围满了人,人们七嘴八舌议论着什么,引得过往的行人不住侧头好奇的观看。秦怡刚下公交,一眼看见了堵在胡同口的人群。
“刘姨,怎么了这是?”秦怡走到小卖部门前,问身边的刘姨。
刘姨伸着脖子,直摇头,嘴里啧啧直响。
“唉,作孽啊!”刘姨。
秦怡往后一步,踩上一个台阶,看清了人群里的情况。
一个中年男人用白毛巾捂着自己的头坐在地上,而白毛巾却几乎要被鲜血染红,身前站着一个中年妇女和一个年二十五六的年轻人。两个110证分别盘问流血的男人,和站着的女人。
中年男人嘴里不住的咒骂着什么,中年女人一脸傲慢不在乎,仰着脖子和110说话。
“这是胡同口张大爷的俩孩子,为了拆迁分钱的事儿闹得!”刘姨感叹着。
秦怡想起来了,自记事起,胡同口的张大爷好像始终就是一个人孤苦伶仃的生活,从前自己每天上学路过胡同口,都能看见张大爷在扫着院门口的地儿,近几年好像不怎么能看见这个老者了。
刘姨靠着小卖部的门嗑着瓜子,边摇头边诉说着张大爷的故事。
张大爷二十多年前中年丧偶,就自己一个人过,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结婚后都搬出去各过各的,以后胡同里的人几乎很少能够看见这两孩子再回来过,哪怕是大年三十儿,院子里别人家都一起热热闹闹-吃团圆饭,只有张大爷自己一个人买点速冻饺子,一个人看春晚。街坊邻居经常会多做些饭菜,给老头特意拨出来一些端过去,老头儿也常常端着送来的饭菜老泪纵横。
张大爷的独居情况引起了街道工作人员的注意,为防止出现意外,曾多次联系张大爷的两个孩子,希望能经常看望老人,承担起赡养老人的义务,可俩孩子均已工作忙为由推脱。无奈之下小,街道和社区只得经常探望老头儿,隔三差五就送点粮油米面什么的,顺便陪老头儿聊天解闷儿。
情况发生逆转是在今年年初,街道贴出关于拆迁的通知,张大爷的两个孩子犹如天降奇兵一般,突然出现在这个胡同的视野之内。除了岁月留下的肥胖和苍老之外,街坊邻居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两个“孝顺”的子女。
在大家的白眼中,两个孩子像竞赛一样比着对张大爷献殷勤,表孝心。这家送来两件羽绒服,那家就买个电暖气,大半年出现在胡同的频率超过了过去二十年的总和。
临近最后的拆迁协议签订日期,今天下午,两个“孝子”约定再好好协商一次拆迁款的分配问题。妹妹,就是这个中年女人,带着自己身强力壮的儿子一起来谈,美名其曰是儿子给自己当司机,实际上就是给自己的谈判保驾护航的。中年男人认为自己是男孩,作为老张家的人理应多分配些拆迁款,可显然妹妹并不认同这个理论。你来我往,两三句话就骂了起来,中年男人刚站起身来想摔杯子,没想到就被自己的亲侄子一顿胖揍,把张大爷家造了个底朝天,气的老头儿躺在床上直拍胸脯,大喊“一群混蛋玩意儿,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侄子撵着大伯从屋里打到院门口,随手一板砖拍在了大伯的脑门上,顿时鲜血如注。有人打电话报了警,侄子瞬间傻掉,当妹妹的见状一口咬定是自己动手打的,这就是秦怡看见的眼前一幕。
围观的街坊们双手抱胸,不住地叹息,“为了拆迁款,自己老爹都不认了,自己的兄弟姐妹也能下得去手!”“还不是特么钱闹得,祸根就是人民币!”“现如今钱比亲情重要啊……”“这俩一对儿都不是个东西!”人们说什么的都有,兄妹俩神情各异,对周遭不管不问,纷纷要求警察为自己做主。
秦怡看了片刻,“刘姨,我先回家做饭去了,这种人间惨剧没什么可看的!”说完挤过人群向家走去。
“说的就是呢!”刘姨目不转睛,继续磕着瓜子看。
回到家,秦怡麻利的收拾厨房,洗菜做饭,不一会秦风也回来了,自觉的趴在新买的桌子上复习功课。
饭做好后,秦怡还是先给母亲端去一份,秦风在外屋自己狼吞虎咽。
“妈,胡同口张大爷家的两个孩子互相打起来了,头破血流,警车都来了。”秦怡给碗递给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