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长根放下筷子,走到二老桌前,对红鼻头的二爷笑道:“这位老哥说的话,咋恁不中听呢?”
二老也放下手中的酒杯和筷子,一同仰头打量着面前的这个中年人,衣着朴素,中等身材,但看起来极为厚实健壮,皮肤黝黑,四方大脸上布满了皱纹。
二爷冲刘长根一乐:“怎么着,我们老哥俩儿刚才聊天,合着您在旁边偷听?”
“俺用不着偷听,正常人坐在俺那个位置上都能听见你们说的话,偷偷摸摸的事儿俺不会做!”老刘据理力争,说起话来中气十足。
“呵呵……”二爷又笑了,“听您这口音,不是河南的就是山东的吧?怎么,我和我老们儿侃大山也碍着您的事儿了?”
二爷说完,对面的银发老者赶紧冲二爷使了个眼色,意思别说话太冲。
老刘倒是清楚这个红鼻头的老者说话难听,已在意料之中,当下也没生气。
“俺是河南的,”老刘索性拉过来一把椅子,毫不客气的坐下,对二爷说道:“刚听到你这位老哥说了一大堆话,都是对外地人成见和偏见很深,俺就是想告诉你,哪儿都有好人坏人,不能一棍子打死一片,对外地人的认识不能太片面!”
“哎呦!他还知道片面这个词儿呢,不错!”二爷似乎觉的挺惊喜。
银发老者在旁打圆场,“这位师傅,我们老哥俩儿就是喝点酒瞎侃瞎聊,里面有不中听的话别往心里去啊,我这老哥就这脾气,千万别误会……”
“老李,用不着跟他解释,话就是我说的,怎么样?”二爷叼着烟,蛮横的看着老刘,意思很明显:说就说了,你又能奈我何?
老刘被二爷的话有些激怒,但随即马上又调整了回来。
“俺想问这位老哥几个问题,你凭啥瞧不起俺外地人?用你的话说,在北京的几百万外地人都是来北京偷鸡摸狗,不务正业的?外地人里就没有一个知书达理,有情有义的?你的话未免也太过恶毒和绝对。”
“俺就是外地人,俺来北京恁多年,不偷不抢,不骗不坑,该交的费,该纳的税,俺一分都不拖欠!咋啦,俺就想问问你,俺咋对不住北京了,咋对不住恁北京人了!”
老刘语气坚定,有板有眼。
二爷瞅瞅老刘,抿了口酒,满不在乎的说道:“你的事我一点儿都不关心,我犯不着跟你解释那么多,但我告诉你,我喜欢谁,讨厌谁那是我的自由和权利,懂么?!”
“普通话还没说利索呢,还来北京混呢!”二爷不屑的又补了一句。
银发老者紧张的赶忙劝解,“这位师傅,真是对不住啊,我这老哥们儿喝的有点高,语气有点冲……”
“我没高!谁喝高了!”二爷打断银发老者。
老刘深深呼吸了一口,将胸中这口恶气勉强重新咽下。
“你这个老哥说话可真够刻薄,俺这儿心平气和的讲道理,你倒对俺人身攻击上了。俺刘长根来北京闯荡也快十年了,接触的北京人各式各样,算起来还是头一回遇见像你这种不讲理的!”
“俺在北京做生意,从来讲究诚就信,童叟无欺,公平买卖,你去到大屯和亚运村打听打听,谁家的超市里卖菜像俺的店一样,客人随手拿两头蒜,拎走几根葱啥的不要钱?旁边的家乐福超市能做到么?恁北京的京客隆超市能做到么?可俺这个外地人做到了!”
“俺的回头客大多都是北京本地人,他们要是对俺有偏见和成见的话,俺的生意也不会越来越好。这说明,大部分北京人和你的这种思想还是不一样的。看你比俺年长不少,可认识太偏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