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氏说道,“好了,知道了,你退下吧。”
官云裳微觉有些奇怪,可又想不出是哪个怪。她将琴盒放在桌上,也不打开。这么重的礼,无功无禄的,她哪敢收。她准备着明天上学时还回去。
不想余氏却走过来,一声不吭地打开琴盒。里面确是徐先生那张瑶琴,官云裳本想说点什么。可她发现余氏的表情很古怪。她似乎压抑着什么,低着头在那儿轻轻抚摸着琴身。
“娘,这琴……”
“留下吧,别人一番心意。”
官云裳更觉着奇怪,她娘亲一向淡泊,平日里收人两块饼礼,都必然要回礼过去。今日怎么一声不吭的收了别人这么珍重的瑶琴?官云裳疑惑地正想问。突然听到余氏说,“福儿,你学了些什么曲子,以后弹给我听吧。”
“啊?是!”官云裳不好再问,她这母亲的脾气她是知道的,她不想说的事儿,你拿刀架她脖子上,她也不肯多说。
至从收了徐先生的瑶琴以后,官云裳都不敢正眼看先生,她总觉着自己欠着他的。还好这样相对的日子并不长,没几天就听说先生真要走了。
这天刚好下着点蒙蒙细雨,先生也和平日里一样,冷着张冰块脸,慢慢讲书。临到放学时他也没多说一句离开的话。讲完课,他仍是一声不吭地回到屋里。官云裳心里莫明有些哀思,看着院外愁人的细雨,官云裳幽幽叹了口气,这天要入秋了。这样的天气果真容易降低人的PH值。
官云裳揉了揉眼睛,看到一把纸伞遮在头顶。身旁,文允述微笑着露出熟悉的小酒窝,“我送你回去吧,天下着雨,接你的人可能赶不过来。”
官云裳拽着他的衣角,随着他一同往回走。他们有意避开接她的家人,偷偷绕到官家后门。两人静静走着,天色阴暗,细细的雨丝将世界织满,小小的伞下像是另一个世界。两人执着手,互相传递着温暖。
走到后门狭窄的巷子里,官云裳抬起头正看到徐先生举着一把纸伞站在巷中,他一袭蓝色长衫上沾满了水滴。修长的身影带着几分孤寂。他光光的前额上已布满汗珠。一条长辫子也让雨水溅得湿透,他微低头看着前方,似是在和谁说话。
官云裳拽着文允述一齐退了回来,他们躲在巷口细看,这才发现那徐先生面前有道小侧门,一个女人站在侧门里,只看得到一点浅紫色的衣角。
八卦的心理谁都有,官云裳尖着耳朵细听,风雨中飘来句,“跟我走!”
官云裳惊了一下,原来这徐先生一直等的情人竟然是官家人。带着更深一分的八卦,官云裳开动全部潜能,连耳朵也伸长了一些。
终于她听到一个飘忽的女人声音在那儿说着,“当年我愿跟你走,你不见踪影,如今让我如何抛下一切。你说是误会,可是错过了,便不能回头。错过一时,就已是错过一生了。徐炼,你我注定有缘无份,就此分别吧。”
徐先生有些激动,他似乎伸手拽住了那个女人,紧张说道,“他侍你并不好,你为什么要留在这里。”
“徐炼,你别傻了。我不是一我这孤身的一个人。我的身后,还有女儿家人,难道你让我一人逃走,让我的家人们全帮我背下骂名吗?”
听到这句,官云裳整个惊呆到那里,她终于知道那侧门里站着的是何人。那种种疑惑一时全轰然解开了。她不想再听下去,她垂着头拉着文允述走到一边。眼角的泪便如伞外的细雨般,不停地流了下来。
(今天格外伤感,唉,被虐到了。)<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