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阳离开时,那暗淡苦涩的身影,让陆其琛深深地担忧,害怕这个任性固执的一直活得自我的大男孩会不会找钟爱算账,然后闹个玉石俱焚。不过两天过去,许阳并没有做出任何疯狂的举动,陆其琛悬在心头的大石终于放了下来。
今日天气大好,夕阳的余光,如同女神迷人的微笑,播撒着她的光辉和温暖,把前几日的秋雨寒气渐渐蒸发,带给世人一抹清辉与宁静。
陆其琛坐在病床上一手在打点滴,一手拿着财经新闻在阅读。突然放在案头上的手机亮起来。陆其琛放下报纸,见到上面的来电号码,眉头紧缩起来,看来这几天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按下接听键,还未出声,印象中那个清秀温柔的如同清澈百合的女人,如同惊弓之鸟,哀戚绝望地痛哭起来,颤抖地说道:
“陆其琛,我是钟—爱—,许阳喝得酩酊大醉冲进我家,说要杀了我这个骗子,我抱着孩子提前躲起来,他疯了一样把我家能砸的东西全部砸掉,而且还打伤隔壁劝阻的邻居。你快点过来接他吧,他现在已经被居民制服,邻居已经报警,等下警察就会过来。”
电话那头,女人抱着孩子,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紧紧地躲在楼下的储存室不敢上去。一边捂着嘴,低声地哭泣起来,害怕自己的哭声被许阳听到,始终压抑地控制自己的音量。
“钟爱,你和孩子现在最好躲起来,别出来劝阻,许阳的现在肯定是丧失理智成了愤怒的傻逼,我害怕他会做出更疯狂的事。你也别哭了,我现在就过去。”陆其琛拔掉手中的滴管,忍受胃部伤口的疼痛,急躁地站起来换衣服。
“陆少,你?!你怎么把滴管拔掉?”贴身助理捧着几份文件走进来。
“别管这些,快去备车,我要出去一趟。”陆其琛换上一件白色衬衣和牛仔裤,扣好最后一个纽扣,转头拔高声音地嘱咐他。
“好的。”助理见他脸色难看,知道肯定出事,于是拿起电话,直接连续下面的司机。
出了医院,陆其琛坐在车上,点上一只烟,让自己尽快冷静下来。
“看来许阳早已知道所有真相,肯定接受不了这样的真相所以才会如此疯狂,甚至痛恨得想要毁掉钟爱辛苦建立起来的小家。”
如果今天换成我,我恐怕也会疯癫吧,毕竟许阳这几年一心一意等着钟爱,谁知道这付出的背后既然全是谎言。被自己所爱的女人背叛,任是那个男人都无法接受,他是这样,许阳也是。
还有那个始作俑者的可悲可敬的女人,陆其琛突然后悔那天为什么告诉许阳,也许随着时间的推移,许阳终有一天会看开,而不是现在血淋淋地把真相推到他面前,让他彻底绝望失控。
可是他又怎么忍心看着许阳像个傻比一样,等待一个永远滑稽可笑的梦想,而知道真相的他却什么也不说。
他用力地吸口气,一时思绪混乱,也许当初他应该把钟爱带回来,让他们面对面谈谈,至少这是他能控制的,而不是任由许阳这样疯狂绝望的发泄。
脑海中突然想起那一天的相遇,还有那个变得自私又可悲的女人。
那天秋日阳光正好。陆其琛双手插在口袋,懒散行走在红楼的巷口。这个地方的建筑都是明末早期的建筑,虽然经过几百年的洗礼,早已变的古朴简陋,但是却是九霄当地最有特色最古老的建筑群,所以陆其琛偶尔会来这里走走,寻找建筑设计灵感。那时的他正对着一座三层楼的红房子沉思,脑海中计算各种比例数字。
突然青石板上走过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妈妈,今天回家想吃什么?”小男孩快乐地牵着妈妈地手走在回家的路上。
“世说想吃什么?”女人温柔宠溺地摸摸他的头。
“我想吃意大利面,妈妈做得最好吃了。”男孩自豪地夸赞妈妈。
“好,只要世说喜欢妈妈永远为你做。”女人低头看着身边懂事贴心的儿子,清秀柔和的脸上带着甜蜜和满足。
甜柔清越的嗓音,让陷入沉思中的陆其琛豁然抬头,却看到记忆中熟悉的身影。
那个年少时,总是跟在苏清薇身边的少女,那个总是羞涩宁静的女孩。
“钟爱?!”陆其琛站起来,见一个温柔清秀的年轻女子牵着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两人低声说话,气氛温馨甜蜜。
女人豁然背脊一凉,停下脚步沿着声音来源望去,见到陆其琛,脸色急剧剧变,万千思绪都浮上心头,勉强地对他微笑起来:“陆其琛,原来是你!”
“钟爱,我还以为我看错了,想不到在这里遇见你,这几年你到哪里去了,许阳满世界到处找你,就连你老家找遍了。你当初不是答应他,去外国留学,怎么一走就没有消息?”陆其琛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女子,记忆中的少女已经变成一个清秀端庄的少妇。
“我——”钟爱复杂地低着头,显然不知道如何回答。
“妈妈,这位叔叔是谁啊?”小男孩背着书包好奇地看着陆其琛。
“妈妈?!这孩子是你的?你结婚了还是?”陆其琛心头一突兀,震撼地看着紧张恐惧的钟爱。难道这孩子是许阳的私生子。不能怪陆其琛乱猜,因为孩子的年龄和他们交往的时间完全吻合。
“宝贝,你先回家,妈妈和这位陆叔叔说点事,过一会儿再回去。”钟爱强忍着悲伤,蹲下来温柔地摸摸孩子的脸庞。
男孩好奇而凝重地看着陆其琛,然后懂事地点点头,沿着青石板路蹦蹦跳跳地跑回家了。
看到孩子走远了,女人才站起来回头解释:
“他不是许阳的孩子,我和许阳从来恪守利益。他是——我和别人的孩子。”钟爱咬着牙关愧疚地说道。
“可是这个孩子的年龄和你们当初交往的时间完全吻合,如果不是他的,还有谁?!”陆其琛质问地看着眼前柔弱的女子。
“其实我和许阳交往之前就怀孕了,只是他一直不知道。”钟爱羞愧地说道,眼眸中似乎蕴含自责和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