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没睡好,乱七八糟的梦一个接一个的做,直接导致安歌站在酒店楼下等秦湘的时候还在恍惚。
六月天,海边晴空万里,湿润的海风丝丝缕缕的,拂在人身上十分舒爽。
一辆白色的埃尔法稳稳地刹在安歌身前。
车窗降下半扇。
秦湘屈指想叩车窗的手一顿,看着外面的女人眼前一亮。
不亏是登上mdc排行榜的超模,可塑性太高了,什么风格都能轻松驾驭住。
深棕色一次性染发被洗尽,恢复了原本了栗黑。长发被分成两股,垂在身前绑了个麻花辫。靠左侧刘海被隐形夹带上去稍许。
嫩黄色的一字肩短袖,系带略宽,肩带与下面荷叶边的连接处融入了小雏菊刺绣。下面浅色的短裤边缘同样有着小雏菊刺绣,一双腿在日头下白得晃眼。
配上橘子汽水的清新妆容,看着怪乖的。
秦湘欣赏完,满意地敲了敲车窗,示意安歌上车。
“湘姐早。”安歌坐到后面,又和前面开车的人打了招呼,“吴哥早。”
“早啊。”
“给。”秦湘从车载小冰箱里拿了瓶低脂酸奶递给安歌,想想又递了份小份的水果拼。
安歌接过低脂酸奶,说了声谢谢。
“你刚回来,走完艾格的秀可以休息几天,最近都没什么事儿,好好放松一下。往后几天,有个杂志封面要拍。新视觉中国《view》,好好准备一下。”
秦湘尽力用平常的口气说道,仿佛拍《view》的封面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细听,声音带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
这可是实打实的《view》封面啊!不是子刊!不是副刊!不是内页也不是犄角疙瘩!
作为亚洲目前最具权威的时尚杂志,在国际上的影响力同样非同凡响,远销海外,官网的电子刊流量节节攀升,甚至隐隐有反超《vg》的势头。
她带得可是眼下炽手可热的超模。
你见过哪个经纪人一上来就带手底下的人去拍《view》封面的吗!
对于秦湘丰富的内心戏,安歌丝毫没有察觉。
她靠在车后座的车窗边,撕了吸管外面的透明塑料包装纸,有气无力地把吸管插进低脂酸奶瓶中,低头咬上了吸管,心里想着老安头会不会把她的腿给打断?
愁死人了。
那破事一时半会又解释不清。
根本没有人会信她和傅斯珩清清白白什么事都没发生。连秦湘都说了,这种同进同出的实锤照片,根本澄清不了。
离s市市中心越近,安歌越烦,咬着吸管的牙齿越咬越紧。
薄薄的塑料吸管早被咬得变形,从圆孔变成了扁扁的一条细线。
市中心堵车,车开得断断续续,快到十点多那会才过市中心。过了市中心,车速明显快了不少,终于不再是龟速腾挪。
白鹭湖庄园,s市有名的老式别墅区。
环境清幽典雅,百年香樟茂密繁盛,桂树穿插其间。低矮的柏油坡道两边砌砖墙,将小院落与路面隔开。
住这里的到见不得有多富,搞文娱艺术的居多。
为了方便以后进出接人,秦湘十分有眼力见地提前做了登记,是以保姆车一路畅通无阻地顺着矮坡向上驶去。
“安歌,你父亲是——”
“写书的。”秦湘没问完,安歌直接给了答案,说完在心底默默地补了句:老笔杆子。
见安歌没有多谈的意思,秦湘识趣地没再继续问下去。
公司给她的资料上并没有写安歌的家庭背景,说到底,她有些好奇安歌到底是什么背景,能让周总连夜打电话给她重新制定她的发展计划,并且特意强调所有的公关必须在安歌同意后进行。
“对了还有,休假也要尽量保证工作号处于可联系状态。今晚艾格的官网会放秀场照,记得营业一下。”临下车前,秦湘叮嘱道。
安歌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关上车门前对秦湘和开车的吴哥说了句:“辛苦了。”
吴哥摆摆手:“客气啥。”
保姆车很快驶走。
安歌站在铁艺栅栏外,晃荡了两圈,愈发地忐忑。
新闻爆出来当天,老安头一通电话打给她,怒不可遏,拎着她在电话中足足训了一个多小时。
让她充分体会体会了什么叫中华文明博大精深、损人不带脏字。
什么叫来自老笔杆子的文字游戏。
要不是她还有工作,不能推,老安头能把她就地正法了。
原地蹦了两下,安歌给自己做了番自我暗示:老安头就这么一个宝贝亲闺女,还能真不要了不成?这么好看的闺女,不要了可就没有了。
自我催眠完,安歌终于伸手推开了自家的院落门。
“叮咚”门铃声响不过三下,门从里面开了。
“哎呀。”开门的女人四十多岁的年纪,保养的相当好,气色红润,见了门外站着的安歌,当下笑开了眼,“这是谁家的漂亮小姑娘啊。”
“老安头家的啊。”安歌上前勾住了女人的脖颈,轻轻晃了晃,“想你了。”
“快进来,进来妈妈给你抱。”南娴爱怜地摸了摸安歌的头,“怎么不带个帽子啊?这身配个小草帽顶好看,像十八岁的。”
“现在不好看吗?”
“好看,我闺女最好看。”
换了双拖鞋,安歌悄悄探头,往家里客厅环视了一圈,问:“妈,老安头呢?”
“他啊?开会去了。昨个儿还在生闷气,气得连饭都没吃好,也不知今早接了个什么电话,手舞足蹈地说要去开会,回来给你个惊喜。”
惊喜?!
安歌一抖。
“确定不是惊吓吗?妈。”
南娴嗔了眼安歌,道:“我还不知道你怕什么?你爸今早气也不生了,腿也不酸了,胃病也好了,喝了碗粥塞了仨包子喜滋滋出门了。”
安歌:“……”
她更慌了。
“你先歇着,阿姨还在做饭。妈去给你端杯你以前最喜欢喝的奶茶,妈亲手做的,刚冰过。”南娴见安歌回来,根本没问那爆出来的新闻。
“南美人,你越来越厉害了啊。都会做奶茶了。”安歌被南娴一暖,南娴被老安头养得太好,基本没做过什么活,偶尔心血来潮做顿饭也几乎不能下口。
几天下来,不管是认识还是不认识的都在想方设法地问她事情的真假,明明她什么也没做,网上那些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她的人不少反增。
说真不在意是假的。
“去去去,就你一天到晚嘴巴最甜。”
“我不管,南美人最厉害了。”
南娴被安歌夸得喜上眉梢。
“尝尝,妈做的。”
ins风格的玻璃水杯,经典的港式奶茶。
她以前还在国内读书的时候,特别爱喝奶茶,s市大大小小的甜点店奶茶店她挨个尝了个遍,后来因为职业问题,这些垃圾食品几乎与她无缘。
南娴疼她,从小疼到大,每次她惹老安头生气,都是南娴护着她。南娴知道她要严格控制体重与饮食,做奶茶就是想让她尝尝味。
安歌尝了口。
不是很甜。
红茶味浓郁。
口感爽滑香醇。
“妈,不错哦!”安歌学着南娴的老偶像经常做的比大拇指动作,夸道。
南娴笑着接受了自家闺女周杰伦式的夸赞。
放下杯子,安歌从客厅书架上拣了本老安头写的书,唰唰唰地翻开到某页,等着老安头回来。
没多久,门铃响了。
“你爸他又不带钥匙。”
“妈,你坐你坐。我去开。”安歌将摊在大腿上的书拿下,放到茶几上,急忙跳下来,趿拉着拖鞋去开门。
由于摸不准老安头到底是什么态度,安歌还是老老实实决定喊爸爸。
调整好表情,安歌露了个乖巧的笑,喊:“爸——”
门一开,对上安之儒身后的男人,安歌脸上的笑顿时僵住。
一副要笑不笑,快要哭了的模样。
安歌:“……”
哦歪。
这是什么人间修罗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