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琰回到紫澜殿,余怒未消。一甩手,重重地把门关了起来。走到几案旁,把那只青花瓷瓶狠狠得摔在地上,尤不解气,搬起一旁的景泰蓝雕花瓷盆,也是狠狠地摔在地上。
白公公听见响动,连忙探头进来,没想到迎接他的是一个紫玉砂壶。幸好见机得快,不然此时打碎的不是这只砂壶,而是他这颗两斤重的脑袋了。
“十五阿哥……”刚喊出这几个字,又是一个金色琉璃瓶飞了过来。白公公连忙把头一缩,把门一关,只听到门内瓶子落地地“哐当”声。
“滚!都给我滚!滚得远远的!没有我的旨意,谁也不许进来!”里面传来十五阿哥的吼叫声,吓得白公公连忙把正打算再次推门进去的手,缩了回来。
白公公一阵狐疑地问了下当值的太监,“你们可知,十五阿哥今日去了何处?因何事生气?”
“回公公的话,十五阿哥没让我们跟着,只说是去趟紫竹殿。”两个小太监连忙跪下身来回答。
“哼!你们是越发得见出息了,阿哥出门,你们居然不跟着。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呸呸!”白公公自打了两个耳刮子,继续说道,“要是有个什么闪失,你们就是长一串脑袋,也不够砍!”
“公公饶命!是我们错了,还请公公开恩,奴才们下次不敢了!”说着咚咚咚在地上磕起头来。
“这次就给你们一点薄惩,各自掌嘴三十,不抽到脸肿不许停!”白公公声色俱厉地说完这话,便施施然向殿外走去。
他边走心里边琢磨,“不知是谁惹得平时连泰山崩于前,都谈笑依旧的十五阿哥,这般火大!若是真去了紫竹殿,说不准是那个沈佳小主惹的,看她一脸无邪的样子,还真没想到能有这一手,我以前咋就没看出来呢!还真是真人不露相啊!佩服佩服!看来以后遇事得见机着点,不要拂了十五阿哥的意才是!”这样想着,心里早就有了主意,待下次见到沈佳小主的时候,一定要好好巴结一番。
永琰躺在床上,气也撒了,火也发了,怎么心里还是乱糟糟的。
今天一看到她那个眼神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要被拒绝了,没来由的就心里一紧。害怕她说不,害怕被拒绝。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女子便让我牵肠挂肚起来。是上次在殿中吻她的时候,还是见她因血咒而昏迷不醒的时候,亦或是上次在钮姑禄王府,她用七色菰蓉救我的时候?
不,不是,都不是!是第一眼看到她眼中那抹伤痛的时候。那样明显而又隐忍的伤痛,那样的期盼,又那样的失落。那种让人看了就心疼的眼神,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陷了下去。只要能看到她的笑,无邪的如孩童般天真的笑,我就满足了。
那次在废园中,她为了朋友挺身而出,舍命挡在他们面前。那样的坚决,那样的不屈,不由得让人从心里喜欢起来。
当看到它把树上的凤凰一把扯下来时,撅着小嘴生气的样子;当一回头时,看到她那紫色瑰丽的眼眸时,我沉沦了!当时居然只想就那样看着她,永远这样看着就好!或许从那时起,我就已经爱上了她,义无反顾的爱上了她!
她实在是个谜一样的女子,有着这样一双魅惑人心的眼眸,有着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金凤凰,还有着这世间不可能存在的菰蓉花。而她却只把这些别人眼中的至宝,当做再普通不过的事物,没有因此而骄傲,更没有因此而吝啬。这样的女子,怎能让我不心生怜爱?
知道她所学非浅,连我不曾涉猎过的书籍,她都好像遍览无余。但却为了成全别人的脸面,而扮作无知无识。别人挑的都是价值不菲,琳琅夺目的饰物,而她独对朴实无华的簪子感兴趣。这样的女子怎能让我视而不见?
那天,看到她的刺绣时,我心中激动不已。虽然已经着了李常在去找她,并嘱咐一定要带她过关,但后面的几关实在没把握她能进来。当看到那绢绣上一色一线绣下来的,歪歪扭扭地几个字“彻穆衮曼清”的时候,我真想跳起来高呼几声万岁。我以前无数次痛恨过三年一次的选秀,但这次却是真想好好感谢它,不是这样,她怎么会来到我身边。
最喜欢看她惊讶的样子,只要一惊,她便会瞪大眼睛,张大嘴巴,一脸无措地看着你。眼眸纯净如碧空般清透,红唇娇嫩如蜜汁般欲滴,使人很想上前咬上一口。
那天就是真的忍不住了,才不顾一切地扑了上去,对她又啃又咬。她的唇,柔嫩如娇蕊,使人不忍心用力,可是又让人很想一口咬下去。她的舌尖,有着不同于世间任何芬芳的甜香,至今都萦留在口中,使人如痴如醉,欲罢不能。若不是那天感觉到了自己猛烈的心跳,和她僵硬的身躯,或许最后的结果是什么,连自己都不能作答。
这是一个已经让我爱到骨髓的女子,让我可以为她,甘愿抛弃一切的女子!世间的尊贵与权利,跟她清透的眼眸比,都变得一文不值。只要看到她那一脸纯真的笑意,那双清澈纯净的大眼睛,我什么都愿意给她!我什么都愿意放弃!
七月十五那天,我听有月一提,顿时紧张起来,自责起来。自己在外面寻欢,她却在殿中受累。后来跟有月他们一散,我就三步并作两步,赶到了紫竹殿。
看着她浑身滚烫的样子,我知道是血咒的原因。为什么我们三个都中了血咒,偏偏只有她是这种症状呢?为什么此刻躺在床上受苦的人是她,而不是我这个堂堂七尺的男儿呢?
我叫小苏拉赶紧准备冰水,把她放进水中,拂着她滚烫的肩头,用湿布给她擦洗起来。直到她慢慢清醒过来,死死地抓着我的手不放,嘴里却叫着一个陌生的名字,孤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