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气晴朗。郑老爹叫来村里几个身强力壮汉子做好上千个泥砖,待泥砖干了后,又购置一批木料,说要给二相公盖一间房子,庄稼汉都是热心肠,个个都愿意听候郑老爹差遣,每日一顿饭即可,所以不出三五日他们就建成三间茅房。文怡打开兰香赠送的一个小包,内有几辆细碎银两和一个绣花手帕。他拿出一些银两请大家吃了一顿饭。放了几个鞭炮,搬进了心房子,朱母受了凉寒,每日咳嗽重了一些。文怡给母亲开了汤剂,不过也是三五日光景便好了。
文怡白天在芙蓉酒楼干重活,腿脚勤快,厨房里的杂事抢着做,如此以来整个厨房的工作效率就上来了,得到了胖子的赏识,在芙蓉酒楼立下了足跟。晚上回到新房子继续念书做文章至深夜,当他读至杜甫‘茅屋被秋风所破’不禁哑然,大凡贤者均是困苦中发奋,杜甫的茅屋不是也被秋风吹走了吗?较我困难者比比皆是,我文怡区区挫折既能屈服,矢志不渝的努力,加倍努力。读书更带劲了,忽闻窗外锣鼓喧天夹杂着马蹄声,灯火映照窗帘,推开窗户一看,见一行人鸣锣击鼓簇拥着一辆官轿子经过,那排场自然不小,文怡望见灯火叹道:“这年头官大架子大,想必是回来省亲。”他两耳不管窗外事,一心只扑在书上,由着他过去。
不想该在轿子里是成化二十三年的榜眼刘春来祁山考察经过这里,闻听深夜读书声心中不由得叹息道:“这样的穷乡僻村,竟有人深夜苦读,实为可敬。竟有几分当年之我的模样。不知此人是谁,何不传当地保正或里甲去问个明白。”
翌日陶县令传了村里里甲来,问道:“你们村子北面新修茅房内住着的是个什么人家?”
村里的里甲正是郑老爹,只见郑老爹说道:“回大人话,此人姓朱,字文怡,人称朱二相公,以前考过童生,近日在家芙蓉楼当伙计糊口,此人生像奇伟,颇有洪志。”
陶县令捋了捋须,恍然大悟似的想起什么,说道:“他当年在杨家有偷盗行为,正欲强暴慧玲,被杨金发现,后来就潜逃了。”
郑老爹说道:“大人,那一定是诬告,文怡在家老实本分,自他曾祖,为官三代,到了他手里已是破落了。”
这时一个门子在陶县令耳语几句,陶县令眉开眼笑起来,说道:“对,是诬告,根本就没有那回事儿。老郑,这样吧,你去将朱文怡宣来,我们这里有位尚书大人想见他一面。”
郑老爹听了高兴得在县令面前拜了又拜,他这个潜力股要升值了,屁颠屁颠跑到芙蓉酒楼。
文怡今天心情也比较好,今天胖子看他越来越顺眼,升他为“店小二”获得这一荣誉不容易呀,背后付出的是常人的两倍。
今天胖子教了文怡端盘子技巧,端盘子时,五指散开,手心可放下一个鸡蛋空隙,盘子平托于胸前,行走要稳当,油汤不可从盘子里流出,做到干净整洁,又快又好。文怡把这些话记得滚瓜烂熟,端着盘子来回走着猫步,走了数十遍了,感觉可以上手了。
“来喽,客官,你要点什么?”
郑老爹在桌子边一站,一个高瘦穿着得体的小二便出现在眼前,郑老爹细细打量一番,说道:“你不就是文崽吗?”
“老爹,是我,我今天荣升为店小二了,我现在给你上茶水来,先喝茶。”文怡微笑着服务。
郑老爹说道:“我找你有要事,关乎你的前程大事。”
“要事,别急,先喝茶吧。”
不一会儿便上茶了,郑老爹呷一口茶,说道:“文崽,陶县令说有一个叫什么来着?”老爹抓了抓头,说道:“对,叫什么尚书大人,他说要见你。”
“不可思议啊,这么打一个官,为了看我一个小萝卜头,祖文葬在博头山了吧。”文怡想到这里,问道:“会不会是一个陷阱呀,莫非抓我去说当年的事情?”
郑老爹笑道:“怎么会呢?今日陶县令提起你的时候气氛非常融洽,你去一趟就知道了,那些陈年烂账他是不会管的。”
文怡想了想说道:“好吧,我跟你去吧。”
他们一路进了县衙,陶县令果然显得非常友善,文怡感到冰火两重天,热有点热得过火,莫非是世伯来了?
“来,请进。”陶县令笑嘻嘻的。
文怡想这不是陶县令一贯作风呀。
这里隔学堂很近,可以闻到学子哇哇的读书声。
一个五十岁左右面目清矍,穿着极为讲究的官人正坐在教室隔壁教师房内,他见文怡进来,略略抬起头,问道:“报上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