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阵一阵子浓郁的奇臭味袭来,焦芳便十步开外之处立在李东阳面前。他有一身难闻的臭味,名之曰狐臭,每逢暑夏,汗腺分泌旺盛的季节里,这种气味就更加难闻,为了摆脱这种煎熬,他每日洗澡三次谓之曰三审吾身,今日为了主公之事虽然来之前已经洗了澡,可走得太急了,还是一身的臭汗。为了不使人尴尬,他离李东阳稍微远一点。
李东阳对焦芳倒是敬而远之,不是因为他文渊阁大学士后,撰写的一篇《南人不可为相图》的文章,而是因为此人奸诈之极,虽说他的地位比李东阳要低,可他攀附阉党,刘瑾恶贯满盈,许多伤天害理之事皆出自焦芳的谋划,因此他也是一个得罪不起的人物。
“宾之兄,近日听说你很忙的呀?”焦芳这句话不过是抛石头问路,欲将正事引出来。
“也没有忙啥,不过是一些琐事。”李东阳说罢叹了一口气道:“我老了啦,朝中大事也忙不来了。”
“宾之,你这个年龄对老夫来说还是年富力强的壮年,老夫今年古稀逾六了,而宾之兄今年不过花甲稍出头而已。”
“我哪敢与孟阳兄相比,虽说你比我大一个序齿,可能豁达大度,心胸开阔,加之善于保养,越来越显出仙风道骨,而我则早已一身病态,快行将就木了。”
听了李东阳如此赞誉,焦芳心情倒也开朗,他微微一笑道“宾之兄身为朝中股肱之臣,欲效之孔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老夫实在佩服。今日听说皇上又委派你重任,不知所为何事,老夫竟然毫不知情。”接着他贼眉鼠眼,压低了声音道:“能否告诉在下一二?”
李东阳也知道他是在套话,既然是刘瑾那位阉人打发来刺探虚实的,他对发生在镇抚司监狱里发生的事情不可能不知道。
“不错,皇上安排我与朱文怡着手彻查镇抚司监狱一要犯强抢民女一事情。”
“宾之,你可知那一要犯为谁吗?”
李东阳故意一脸茫然道:“老夫在不过一刻钟前接到皇上圣旨,并不知情呀,还望孟阳兄明示?”
“此事你不知情,也不怪你,来,来到里屋去坐去。”
二人在值班房一张四方桌坐定,焦芳从他房内拿出一壶茶,分别在李东阳和自己桌上放置两个宫廷才有的黄釉茶杯,倒上茶水后笑道:“宾之,要想保持好身体,就得要每日多喝茶呀,这也是老夫健体之道,这可是黄山上的毛尖,我每日喝他两壶茶,神清气爽,健步如飞。”
“哦?黄山的毛尖茶可是贡品。”
“宾之说得没错,这是皇上去年赏给我的。”焦芳不想与他扯棉花了,呷了一口茶说道:“宾之兄你可知道那镇抚司那间监狱关着是谁?”
“是谁来着?”
“嗨,就是公公的儿子刘景生。”
“刘公子为何关进了镇抚司监狱?”李东阳假装显得非常吃惊的样子。
“难道你还不知道?上次说是骚扰了楚圆公主,被羁押在那里。”
李东阳恍然大悟地笑笑道:“原来这样,此事处理起来有些棘手呀。”
“不看僧面看佛面,公公十分敬重先生的为人,你们二人皆为皇上左右手,与先生情同手足,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此事宾之兄还得多通融通融一下。”
李东阳知道焦芳此行的目的,听了这句话不免脸露难色,若有所思的说道:“公公对老夫的这份情谊,老夫当然铭记在心,我可以做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朱文怡这个人不好糊弄呀?”
“他算哪根葱呀?只要你李大人将刘景生当个屁放了,他还能怎么样?”说这活的时候焦芳有些怒发冲冠的味道。
“话虽这么说,但他可是圣上的学生,不可小觑,他如果在圣上面前说一句话,皇上十之八九会相信他。还有那位苦主户部侍郎刘玑篆听说与太后是同村之人,他若申诉起来,只怕掩盖不下来呀。”
焦芳听了,心下不快,知道这个隐忍多年的李东阳似乎也变了,心下思索着另寻他计,于是岔开话题,说道:“宾之兄,你看了前天的邸报没有?”
“前天的邸报,我倒也没注意浏览。”
“蒙古小皇子在大同一带骚扰我方边境,现在越演越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