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悟遁道:“自来古今名将,多数感官异于常人,或明天地征兆,或知方圆形貌,或懂得因势利导,或能明辨局势,两军交锋,以知为上,若能知人所不知,才能随机应变,挥洒自若。此人练成一身神功,足以充当先锋,冲锋陷阵,令敌人胆寒,而他又通晓战阵细节,能看破敌人伏击,知敌人缺陷所在。这等英才,即便不通兵法,亦足以称雄战场,若将来通读兵书,前程不可限量。”
赵盛心中头等大事,便是光复宋朝,颠覆蒙元,听空悟遁说起周瀚海这般好处,只是心痒难搔,喜不自胜,说道:“你可吃的准么?若真是如此,你怎地不早说?”
空悟遁道:“一来瀚海他执迷不悟,耽于美色,故而举止....举止颇有些不端,我屡次三番开导于他,他却只当我对他心怀怨气,反而与我作对,我心中有气,存了私怨,不来替他说好话;二来我盼他将来能自行醒悟,建功立业,以免旁人说我拉帮结派,结党营私,唉,微臣沽名钓誉,实在大大不该。可今日事态紧急,我也无法再瞒,还望陛下明鉴。”
周瀚海感动至极,虎目含泪,脑袋紧紧贴住围墙,回思自己往昔举动,羞愧无比,恨不得一头撞死在此。他想:“空大人对我如此器重,实在是恩重如山,我....我这人真不要脸,偏偏...偏偏爱招惹女子,作.践自己,糟.蹋旁人,当真百死莫赎!”
他想起这八年之中,他整天混迹于胭脂罗衫之中,为女子争风吃醋,摇尾乞怜,是非不断,浪费了多少时光精力?八年前他功夫如何,如今功夫也不过如此,更无半点进境。整个人变得慵懒、荒废,不知上进,傲慢愚蠢,辜负了多少人的期望?他眼高手低,处事糊涂,方有今日劫难,当真是罪有应得,半点也不冤枉。
顷刻之间,周瀚海由羞愧至感恩,由感恩至振作,有如醍醐灌顶,当头棒喝,立时大彻大悟,只觉往昔之荒谬,向往将来之前程。
又听空悟遁道:“陛下,常言道:‘美玉蕴于碔砆,唯良工可取,精炼藏于矿朴,独巧匠能冶。’这周瀚海虽言行有亏,但大节不失,有大将之风,英雄气概。陛下既然想做明君,便的将这美玉精炼,从粗糙石头中挖掘出来。他若能洗去一身淤泥,便能脱胎换骨,建立功勋,好好报答陛下的大恩。”
赵盛被空悟遁说的热血沸腾,再无半点疑虑,笑道:“都说言中有神,辩能生花,今天听空爱卿一席话,当真令我茅塞顿开,耳清目明了。”
德皇后急道:“皇上,你当真要....要放了那恶人?”
赵盛摸了摸德皇后小脸,笑道:“你这小丫头,险些误了我的大事。”德皇后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
他不想再睡,穿戴整齐,喊道:“空爱卿,你便陪我走一遭,我需亲自将周将军放出来,与他促膝长谈,死活要他痛改前非,给我一心一意当攻城略地的名将。”
空悟遁喜道:“陛下恩德过人,英明至极!周将军见陛下深夜探望,感动之余,焉有不服之理?”
赵盛笑道:“你这老师能半夜攀墙见我,我又岂能不效仿一番?便是稍具形意,也是好的。”
周瀚海吓了一跳,想要逃回去,但转念一想,再无半点惧意,心道:“我自作自受,岂能再虚伪掩饰?若皇上问起,我便说是我自个儿逃出来的,说什么也不能连累了鹏远老弟。”一咬牙,钻入屋内,跪地便拜,喊道:“皇上,罪臣该死,还望陛下从严发落。”
赵盛与空悟遁吓得惊呼起来,赵盛看清来人是谁,奇道:“周将军,你...你怎地出来了?可是...”
空悟遁心想:“这小子自己越狱了?当真神通广大,胆子不小,说不得,我得再救他一救。”忙道:“陛下,微臣擅作主张,将周将军救出,若要责罚,还请陛下拿微臣开刀.....”
周瀚海砰砰砰连磕响头,哭喊道:“空大人,你对小人恩同再造,何必再替小人脱罪?小人贪生怕死,从狱中逃出,与大人毫无干系。”又转身对赵盛说道:“皇上,微臣罪该万死,惹皇后娘娘受惊,陛下不必宽赦,只管砍下微臣脑袋便是。”
赵盛深吸一口气,说道:“咱们先前所言,你全都听到了?”
周瀚海只顾磕头,不再回答。
赵盛说道:“我自当重重罚你,你还别想给我逃了!”他笑容满面,指着空悟遁道:“周瀚海,从今往后,空大人要你做什么,你便得老老实实,一五一十的给我照办,不得有半点推脱违逆。若是不听号令,推三阻四,我便喀嚓一刀,让你从此没法风流倜傥,勾三搭四,如此处置,你可心服么?”
周瀚海道:“小人从此以后,对空大人恭恭敬敬,如同面见亲父一般。小人知往日行径乖戾,正所谓‘匈奴未灭,何以为家?’从今往后,若小人再近女色,皇上便是把小人凌迟处死,小人也绝无怨言。”
赵盛大声道:“好,好,好!”连说三个好字,一抬头,但见一轮朝日破开层云,从东面攀起,照入窗口,染红这君臣三人,周瀚海与赵盛心中豪气万丈,思绪万千,望着窗外景象,久久不能忘怀,而空悟遁面露微笑,如见贤儿,神色极为喜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