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正阳看着姚出顺的模样就忍不住笑了笑,这老家伙若不是和他有过接触了解其人的话,给人的第一眼感觉要么就是江湖骗子,要么就是梁上君子一类的人物,反正不会是好人。怎么整天就一副油耗子的模样呢?
迈步跟了进去,许正阳站在屋内四处打量着店内的装饰,有种亲切的感觉莫名其妙的在心头徘徊,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看着屋内哪儿都顺眼,好像第一次到“天宝斋”里的时候,也有过这种感觉。
“哟,古爷啊,什么风把您给刮来了?”年轻的伙计听着有人进店,赶紧放下手中的书,一看是姚出顺,连忙笑着招呼,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
“你爹个蛋的,嘴真甜!”姚出顺喷着唾沫星子,靠在柜台上点了支烟抽着,三角眼中眼珠乱转,嘴里嚷嚷着:“去,把金二叫来!”
“古爷,伯父他在楼上跟人谈事情呢,您看,是不是稍微等等?”年轻人态度恭敬,但是眼神中却并没有太大的敬意,“您请坐,我去给您倒杯茶去……”
姚出顺显然很不满意,瞪了伙计一眼,抬头冲楼上喊道:“金二,金长,你爹个蛋的,滚下来!”
不一会儿,楼梯上传来脚步声。
一名看上去五十来岁模样,穿着朴素的男子从楼上走下来,面带微笑的他看到姚出顺,竟然是抱拳行礼,嘴里客气的招呼着:“听声音就知道是您古爷来了,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少扯淡!”姚出顺可没那么客套,拖了把椅子坐在柜台旁,抽着烟嚷嚷道:“你干不下去了是吧?看着你的店要转出去……”
话还没说完,姚出顺脸色一变,蹭的一下站了起来,瞪着楼梯上跟在金长后面走下来的那人骂道:“你爹了个蛋的!不守着自己的窝拉屎,钻这儿来打什么洞?”
能让姚出顺如此看不过眼的人,除了邹明远还有何人?
有时候许正阳曾试着想过,如果换作自己是姚出顺,恐怕早就拎着刀子捅死邹明远了。不过仔细一想也可以理解,毕竟当他知晓事情真相的时候,已经过去七八年的时间,虽然仇恨依旧刻骨,却也没有了冲冠一怒的暴戾心性。
这个世界上的人,大部分都是如此吧?
况且邹明远财大气粗,又有势力,而姚出顺早已经被这些年的颓废生活,消磨掉了太多的优势,无论是身体、精神,人际关系上,都已经降低到了极点,他早已没有了斗志。
仇视,和复仇,是两回事儿。
也许,姚出顺一直都在想着用所谓的让对方过上痛不欲生的生活,更能泄他的仇恨吧?只可惜……这种说法和想法,只有极少数人可以做到,大部分人都拿来当作是自身胆小的借口了而已。
“垃圾!”
邹明远如同平时那般,轻蔑的瞥了一眼姚出顺,然后,他看到了站在另一侧柜台旁眯缝着眼表情平静注视着这边儿的许正阳,那个因为一口唾沫而打了他一顿的年轻人。
许正阳脸上挂着平静的微笑,眼睛半眯缝着。他一手揣在裤兜里,另一只手夹着根刚刚点燃的香烟,大拇指轻轻搁在腰带扣上,很轻松很随意的吞吐出一口烟雾,嘴角一翘,礼貌的招呼道:“邹经理,你好!”
“你…”邹明远脸色一沉,往许正阳这边蹬蹬蹬走了三步,然后停下,抬手指着许正阳,怒气冲冲的说道:“你,你等着,你等着……”
“慢走!”许正阳微微一笑,似乎根本看不出对方的话语里那层威胁的意思。
对于许正阳来说,这种威胁的话实在是太小儿科了。一般单对单的冲突中,说出“你等着”这类话语的,多半都是怂货,只不过是给自己找下台阶罢了。况且刚才邹明远的表现已经深深的出卖了他的心思。
试想一下,怒气冲冲向许正阳快步走来,很明显应该就是冲上前对许正阳挥起拳头或者抬起脚的。
但是他疾走了三步,现许正阳根本连动都没动弹,一点儿畏惧之意,或者说一点儿都没把他的气势当回事儿时,邹明远就怂了,许正阳会怕他?
大概人家这就是有素质的人,讲究君子动口不动手吧?许正阳自嘲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