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是,郝鹏似乎已经痛的麻木了,唔,还有个好处,左脸上终于得到了期待已久的平等待遇。
嗒嗒嗒!
审讯室的门再次被敲响,这次声音明显比上次重了些。
许正阳抬头,冲着窗口钟山有些不满的眼神,微微的笑了笑,继而扭头往那三张桌子旁走去。
郝鹏终于看到了解脱的希望,浑身像是骨头散了架一般瘫坐在椅子上,耷拉着脑袋,嘴角和鼻孔里滴着血。
室内恢复了平静,光线依然昏暗不清,气氛依然让人感到无比的压抑和沉闷。
许正阳在走到桌子旁的时候,忽而又转身向郝鹏走去。
郝鹏紧张的抬起头来,看着许正阳。
许正阳掏出烟来,点燃一支,然后递给郝鹏。
郝鹏愣了一会儿,然后满是感激的表情,眼睛里似乎都有些泪水在打转儿了,哆哆嗦嗦的试探着接过烟来,深深的吸了几口,感觉这几口烟抽的……真香啊。
许正阳似乎也有些累了,身子微弯着,不急不缓的往那三张桌子后走去,顺便给自己也点燃了一颗烟。
郝鹏呆呆的注视着这个年轻人的背影,他忽然惊觉,这家伙不是人!是他**魔鬼!妖怪,要么就是个疯子,神经病,虐待狂!我根本不认识他啊,干嘛这么苦大仇深的如此打我羞辱我,还一言不,他是哑巴吗?哦不,之前他说话了,从进了这间审讯时,这个混蛋就说了两句话四个字:起来,起来!
许正阳坐到最中间的那张桌子后面,似乎有些疲惫,懒懒的附着身子,双肘撑在桌上,眯着眼睛看着郝鹏,抽着烟一脸平静的轻声道:“解气不?”
郝鹏满脸疑惑,内心里却在狂骂。
当然,他不知道许正阳这句话压根儿就不是在对他说。而且,这间审讯室里,也没有其他人。
“郝鹏。”许正阳淡淡的唤了一声。
郝鹏看着许正阳,等待着对方问什么,他,他终于要跟我说话了。
“其实我个人,和你没什么深仇大恨,之前咱们也不认识。”许正阳表情平静的说着大实话。
于是郝鹏越的疑惑,越的恼火,却并没有吱声。
“你说你该不该打?”许正阳眯缝着眼问道。
这种语气和问话,有点儿像是家长教训犯错了的小孩子时,惯用的语气和问话。
郝鹏怔住。
“回答。”许正阳左手伸开,中指在桌子上轻轻的敲打着提醒道。
“该。”郝鹏苦笑着答道,稍稍平复了下心态的他,一脸坦然的说道:“贩毒,死罪。”
“这人啊,作了缺德事儿,尤其是祸害那么多人,犯了那么多罪,总得受点儿惩罚和报应的,对吧?”许正阳说话的语气,已经有些平和,像是在家长里短的唠嗑,他摇了摇头,说道:“别想着吃一颗枪子儿,死掉就算赎清了你的罪和恶,没那么便宜的……”
郝鹏皱眉,疑惑的看着许正阳,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除了死,还有什么更重的刑罚吗?这不是古代,有五马分尸,有千刀万剐,有滚猪笼等等让人痛不欲生活受罪的刑罚手段。唔,他该不会是觉得刚才羞辱了我一番,打了我一顿,呼扇了几十个甚至上百个嘴巴子,就算是让我活受罪了吧?
嗯,确实很憋屈,很……活活气人。
“有两个人要见见你。”许正阳忽然话题一转。
郝鹏一脸迷茫。
许正阳表情平静的说道:“我给你们权限,允许你们在郝鹏身前显身,嗯,他现在已经看到你们了。”
果然,郝鹏的双眼睁大,满脸惊恐和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那突然凭空出现的两个人。
不,不,不是两个人,是鬼!
程金昌和崔瑶!
还没等程金昌和崔瑶说什么话呢,郝鹏突然眼睛一翻,噗通一声翻倒在地,昏厥了过去。
哗啦啦,审讯室的门被推开,钟山和苏禄疾步走了进来。
苏禄俯身去检查郝鹏的情况,而钟山则是一脸阴沉的走到许正阳跟前,低声斥道:“胡闹,胡闹,你在搞什么?”
“这孙子胆真小,就这胆量竟然还敢贩毒。”许正阳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继而微笑着对钟山说道:“叔,他只是吓昏了过去,不会死的,放心吧。”
“你到底做了什么?”钟山眼神中充满疑惑和……一点点畏惧的神色。
这间审讯室很普通,县公安局从没有破费在审讯室上面下文章,所以不会隔音,人站在门外就可以隐隐约约的听到里面的对话。尤其是,钟山一直都在门外留意着里面的动静,所以刚才许正阳那些莫名其妙的话,钟山听的一清二楚。
许正阳犹豫了下,起身附在钟山耳边低声说道:“不都跟您说了吗,要是有什么古怪的事情生,您别惊讶……其实,土地神安排程金昌和崔瑶两口子的鬼魂,出来见见郝鹏的,不然您以为他怎么会突然被吓得昏死过去?”
“什么?”钟山大吃一惊,急忙四顾,现室内如常,没什么鬼影。
“您看不到的。”许正阳小声说道。
“你看得到?”钟山问道。
“嗯。”
钟山瞠目结舌。
那边儿,苏禄在郝鹏的人中上掐了好一会儿,郝鹏终于从昏迷中醒了过来,继而满脸惶恐惊惧的四处张望着,戴着手铐的双手猛的抓住了苏禄的胳膊,近乎哀求的哭丧着声音说道:“带我出去,我不要在这里待着,不,我不在这里待着,我要离开这儿……”
“钟队,他没事儿,好像受到了极度的惊吓,导致昏厥而已。”苏禄挣开郝鹏,起身对钟山说道。
“哦。”钟山有些茫然的应了声。
许正阳挠挠头,说道:“叔,再让我跟他唠会儿,行不?”
钟山怔了下,皱眉思考了一番,然后扭头往外走去,一边说道:“别搞出事儿来!”
“嗯。”许正阳微笑道。
苏禄看着钟队长给他使了个眼色,便有些疑惑和诧异的看了看许正阳,没有再犹豫什么,扭头往门外走去。
“别,不要,不要,我不要在这里,我要离开这儿!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我什么都招,我全说,真的,你们别走,不要走……”郝鹏惊恐万分的往外爬着追赶,铁门咣当一声从外面被锁上了。
郝鹏蜷缩着坐在门下,浑身颤抖着使劲儿的用后背挤着铁门,似乎想要挤出去。
“你也看到了,人死了会变成鬼,这个世界上,是有鬼的。”许正阳难得的给郝鹏露出了微笑的表情,“所以你也别想着说咬舌自尽啊什么的,没用,死了还是会害怕,对吧?”
郝鹏浑身哆嗦着,脸色苍白,嘴唇紫,惊恐的看着许正阳和……那两个站在桌前的鬼。
“你们别说话。”许正阳挥手打住了想要走上前去怒骂叱责郝鹏的二鬼,“没什么意义了。”
接着,许正阳平心静气的对郝鹏说道:“很吃惊,很不可思议,是吧?”
“天作孽尚可活,自作孽不可活。郝鹏啊,你头脑不笨,甚至别别人都要聪明许多,做其他生意,肯定也会做的很好,赚很多钱,养活老婆,孩子,一家人肯定能过上比普通人要幸福的多的生活,风风光光……可是你啊,走错了路,心狠心毒,且不说你贩毒会害了多少人多少家庭,这个我懒得管也懒的问,但是你却害死了程金昌和崔瑶。程金昌是个老实人啊,而且老实到厚道,你贩毒他都没打算要告你,好吧,你害死他,也算是有理由,生怕他坏了你的事儿,所以杀人灭口。可是崔瑶呢?她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一个贤妻良母,一个善良的女人,孝顺的儿媳,贤惠的妻子,一个仅仅六岁大孩子的母亲……你生生毁了一个家啊!”
“你现在也后悔,自己死了之后,孩子老婆怎么办?不放心吧?”
“可是你想过没有,你的孩子还有母亲,可程金昌的女儿呢?”
“我说这些你可能会觉得没用,就算是你后悔,一切也都晚了……”
“对了,你不是很心疼你的表妹邢玉芬吗?很在乎她的生活幸福,可你却把他们拖到了犯罪的路上,嗯,当然这也不能全怪你,他们自己也是太贪心了,而且,他们也参与了谋害程金昌两口子,死罪难逃……怎么?很奇怪为什么我会知道这些事情吧?你们自认为一开始做所有事情的时候都小心谨慎没有留下任何证据和把柄,不会有事的,可是现在你应该知道,人在做天在看,举头三尺有神明!”
“嗯,你估计还是不会承认邢玉芬和田青参与了贩毒和杀人,这都无所谓了。”
“你现在最该考虑的是,怎么能在最后的时间里,尽量的赎罪,为你的儿子积点儿阴德,不然的话……我敢肯定,他这辈子会生活在苦难中,因为要替你赎罪,不是有句老话说吗?父债子偿……”
“而且,你要知道,阴曹地府之中,可没人世间这般人性化的刑罚,不是让你挨一颗枪子儿就算完了的。”
……
当许正阳起身走到门前,踢开已经彻底崩溃的郝鹏,招呼钟山为他打开门,然后平平静静的走出审讯室时,钟山和苏禄二人都是瞠目结舌的样子,满脸的震惊和迷惑。
“我说,我全说,我配合……”郝鹏无力的低声呢喃着,哀求着。
苏禄精神一震。
看了看许正阳离去的背影,钟山拍拍苏禄的肩膀,低声说道:“不要说出去这些,事关机密。”
“钟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苏禄说话有些颤抖和结巴。
“人才,高级人才,国宝!”钟山绞尽脑汁想着一些连他自己都觉得荒谬的词汇来解释着。
“真有神秘部门啊?”苏禄感叹道。
“少说少打听。”钟山提醒道。
“嗯嗯。”苏禄忙不迭点头。
钟山松了口气,这都能哄过去……
此时已经走向三楼要去休息的许正阳,并不愁今天的表现被钟山和苏禄怀疑什么。钟山他本来就知道一些事情,而苏禄……想来钟山会为他许正阳擦干净屁股的。毕竟有些事情,他钟山是不能说出口的,人民警察啊,而且即将要成为县刑侦大队长了,他会宣扬这些东西?让别人知道其实他这个警察破案靠的全是土地神而不是个人能力?
至于如何擦屁股,那是钟山的事儿。
当然,如果许正阳知道钟山会如此粗制滥造的说假话,却误打误撞的哄骗成功,不知道许正阳会做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