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问,你不应该莫问,你应该叫好问!”话一出口,小月就发现现在人家是刀俎,她才是鱼肉,连忙加一句道,“你问吧……”
“天下为媒,凤冠后位为聘,这话真是你说的?”莫问吞吐了许久,终于问道。
“是我说的,那又如何?”
莫问深深地看一眼她,眼里似乎有许多复杂的东西,一时之间倒令小月有些无措,这……这……
“没什么。”莫问敛目,“往这边。”
小月埋头走路,突然被莫问大力拉扯。“小心。”
小月差点撞上一旁的盆景,正自晕头转向之时,恰与一位白衣蒙面女子迎面擦身而过,那女子只露出两翦秋瞳,盈盈如水,微微一眯,隐有笑意,衣袂飘飘。错身之间隐有馨香。
“颜……”小月失声叫道。
白衣女子闻言又是一笑,翩跹而去。
“知道就行了。不必说出来。”莫问一手还扯着她,头低下,正对着小月耳旁低低道。
白衣女子还未走远,此时忽然回头。看着莫问发出娇脆地笑声。
莫问这才察觉到姿势有些亲密,自己先愣住了,再定了定神,放开了小月。直走过一座小木桥,便看到那座小厅四面环水,正门垂着密织的竹帘。还在微微晃动。小月心内一动,转身看那颜非非袅娜的身影渐行渐远。颜非非在这里出现,绝不可能是偶然吧。
莫问这边掀帘恭敬地先行一礼。再侧身示意小月进去,自己则走到了老狐狸身后站定。宛如门神。
老狐狸面色如同枯槁,似乎是久病缠身。他将全身都靠在躺椅上,狐狸眼微闭,似在养神,面前的桌上是一只绿玉斗,里面盛着黑乎乎地汤药,往上升腾着袅袅的热气,旁边是一碟蜜饯,一方丝帕。
“皇爷?”小月第一次感觉到,老狐狸其实是个老人。
老狐狸微微一笑,狐狸眼显得更加的狭长,他点头示意了下,“丫头,坐吧。”
小月面对着他坐下,她手旁的茶几上已经有了一杯茶,看起来明显已经是用过的,杯盖半开,已经只余半碗茶。
老狐狸笑眯眯地看着她,她便也笑眯眯地看回去。看了一会,老狐狸探手在绿玉斗上凭空捞了一把,热气便跟着晃动了一下。
小月等不及地欺身向前,想问老狐狸到底要她来干什么,老狐狸的手忽然收了回去,花白的眉忽然一瞪,莫问的手本就一直扶在侧腰地佩剑上,老狐狸眼睛一瞪,他的长剑也跟着出鞘,又一次横在小月地脖间。
小月猛地一个激灵,她倒不是害怕,只是这个场景令她突然下意识地想起了一个名字,上次便是因为这个名字,莫问发飙,将这把剑也来过这么一招,然后脱口而出,“长卿?”
老狐狸呵呵一笑,再挥挥手,莫问已经把剑收了回去,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好像刚刚只是老狐狸突然心血来潮想要这么玩一玩,摇着手里的绿玉斗,慢慢道,“你还记得他?他就是莫问的老师。”
听到老狐狸的话,莫问却很紧张,站在老狐狸身后,似乎察觉到自己地不正常,连忙敛了眉,马上恢复了那副清冷之感。
当然要震惊,小月也很震惊,但她却不能太明显,长卿就是李丞相,能不震惊吗?那个最慈祥的老人,竟然是老狐狸的人,联想起来,几乎每一次都是李丞相出面,把她推入漩涡的——果然人不可貌相!
可老狐狸只是微微扫了一眼,便有些了然,“你已经知道长卿是谁了吧?”
“皇爷!”莫问急道。
“没关系,知道也好,知道他是自己人了,丫头她也不会太放肆。”老狐狸摆了摆手,毫不介意,将手里的药一饮而尽,又慢悠悠用丝帕擦拭嘴角,“其实长卿待你很好。”
小月甚至觉得,老狐狸明明就是故意提醒出来让她知道的……
老狐狸慈祥地笑,“丫头,我好久没出去走走了。”
老狐狸竟然自称“我”!小月有种不好地预感,老狐狸笑得越发的慈祥,带着些病态,更容易让她有些同情之心。对着一只老狐狸有同情心,很明显不会是好事。
小月讷讷道,“呃,老人家身体不好,不能吹风地。”
“是啊,不过现在吹不吹风也不会影响什么了。”老狐狸带着些伤感,“唉,忙了一辈子,竟然没有一个孩子在自己身边。”
还不是自找的,小月几乎脱口而出,拼命忍耐,一时之间找不出话来说。
老狐狸则毫不介意地继续伤感道,“也都怪我自己,时刻防着自己地枕边人,自以为聪明地用了那么多计谋,结果还不是一样连累了我的孩子,他在外面流浪了这么久,也不知是生是死……”
说着说着,老狐狸地眼睛都红了。
小月吞口水,不自觉地抚上了身上那枚紫玉落英,总算憋出了一句话,“皇爷不必过多担心,皇上是真龙天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能找得到的。”
“别叫我皇爷,太生分了。”老狐狸笑得跟朵春风里地花似的。
不叫皇爷,难道叫爷爷?太不划算了,那朗夜和耶律紫狼不是比自己高一辈了?小月心里腹诽,嘴上不忘回应热情洋溢的笑容,“那怎么行,皇爷就是皇爷,按礼您可是尊贵至上的太上皇。”
“在我面前就别贫嘴了,丫头你陪我在街上走走吧。”
“街上?”
老狐狸不作答,莫问扶起他,恭敬地递过一支龙头杖,他站起身子,立刻变得精神抖擞,步法矫健,“丫头,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扶我。”<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