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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人生有情泪沾臆(上)(1 / 2)

 许瑞龙告病休假。

大张旗鼓的,为妻子办葬礼。把蔡忠老管家找来,与蔡晴石一起,自乱坟岗起出尸身运入京城。——妻以夫纲,蔡晴心后身不葬在在蔡氏祖坟,许瑞龙特特买一块风水宝地。全套法事,无限风光的办起来。

灵前宣布晴心生前遗言,因唯一子嗣多病,蔡晴石过继为蔡族嫡子。几个族中老人纷纷作证,于是蔡晴石披麻戴孝做起孝子。许瑞龙掉着鳄鱼眼泪,情致意长哭故妻。

老管家既安慰,又悲恸,在灵前嚎啕失声:“主母,主母,九泉有知,你可瞑目了吗?大人倒底待你好。只可惜小公子——”不知何以,竟不再往下说。自始至终葬礼上,没人提一字有关许雁志失踪。

满朝文武,王爷世子,来了不计其数,连龙谷涵也派了龙天岚过来致意。杨若华有礼送上。

三日法事做罢,入土为安。——魂魄永居异乡客地。

我被迫看了一场闹剧,身心俱疲。连送葬那天,也自随行。漫天白幡招展之中,独一乘华丽大轿。返回时,卸下所有心事,他笑容满面,听着一干大臣的阿谀奉承,多以关心口吻祝他早日重缔良缘。

料想此时,攸攸众口早已风生水起。不但是我,就连清云的面子,这一回也是丧失贻尽。

丧事既毕,他把我从内园迁出来,置在一所独立的幽僻小院中。重新封住经脉,情形比前略好些,我勉强可以抬手动足,但只要稍微快走一步,立即气息岔道,使不出半分力气。

我镇日无聊,身既不得自由,只想睡去不再醒,每日昏昏沉沉。

不晓睡了多久,有人以冷水滴于额上,我睁眼一看,两个丫鬟战战兢兢,手足无措,旁边是那个丑怪的人,用脚踢两个可怜的小丫头:

“滚!滚!下次再让我见到文小姐昏睡不醒,你们休想活命!”

“锦云——”他凑过来,炽热的气息扑上脸,“要怎么样才能使你快乐一些?”

我厌恶地紧闭眼睛,不答。

“我可以不要儿子,不要兵备权,与清云握手言和,把你母亲的尸身迁出来,与令尊合葬。甚至答应帮助清云认回那个所谓的民间公主。”

他继续说着:“你中了血魔之毒,虽然暂时不发作了,其实难以根除。除我而外,没有谁能够好好的照看你。我可以告老还乡,找个与世无争的野外之地我们永远躲起来。朝廷没了我这眼中钉,清云也没了最大的敌人。一举数得,你难道不愿意?”

不论他千言万语,我总也不开口。他渐渐难以容忍了,抓住我手腕:

“哈,我知道了。你看不起我是不是?你嫌我丑了,老了,自作多情,是不是?”

“没有人看不起你,只是你太看得起自己。”

许瑞龙一呆:“你说什么?”

我纯心激怒他:“你的儿子,是你自己抛弃的。普天下虎狼不食子,可是你自甘情愿巴不得自己的亲生骨肉早死为安。兵备权么,你那个蔡晴石一窍不通,毫无经验,替他争来只惹得一身麻烦。清云更不会与你言归于好,一厢情愿,可笑之至。至于我——”我望着他铁青的脸色,一字字道,“我情愿陷入血魔阵中,被它们一口口咬尽吃光,也不愿多看你一眼这丑怪的脸面!”

“住口!”

他忍无可忍的咆哮起来:“文锦云,我是对你太好了!你简直太自以为是了!”

他停下来,忽又笑了,说道:“锦云,你以为清云不肯与我和解么?你未免太看高了它,又不了解我。”

我微微打了个寒噤。没错,清云或许肯的。假如我自愿答允婚姻,使清云有台阶可下的话,它一定会得婉转行事。慧姨和玉成帝先前的婚约,也是这样来的。先例在前,我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合作了,定盟了,过两年时机成熟来个全线反悔。——那些都是女人,什么做不出来。可我不在乎。只要你答应嫁给我。”他不容反抗的拉起我,“跟我来,带你去看一个人。”

院落以外阳光耀彻大地,远处,几个人拉着一个红衣女子过来,横曳倒拖,血迹长长的浸染了一地。

许瑞龙笑问:“你们是姊妹,还算是情敌?”

卫士拉住昏迷女子的头发,使她仰面朝上,以便让我瞧得清楚。

啊,惨白而毫无生气的面庞,交错几道伤痕,清晰的血色抹在腮边。一身银红衣衫,在阳光下泛起迷离的哀凄,血尘相袭。

“银蔷!”

我奔出几步,猛然间气息一岔,重重地跌倒在地。

“放开她!你这恶魔,”我骂道,“你快放开她!”

许瑞龙把我扶起来,泰然自若的笑着:“你该信我了吧?这丫头落在我手上,清云早就乱了方寸。现在,宗质潜非但乖乖交接兵备权,并且答应,用他家那个大型锻造工地来换回这丫头。有了那个工地,我接手过来风雨无阻,宗家真正一败涂地。嘿嘿,你念念不忘的那个人宁要这丫头,抛下你不管啦。”

我顾不得计较,急道:“那你——还不放了她?“

许瑞龙意味深长的笑起来:“不够。这条件是宗家小子开的,我并没答应。”

我浑身僵硬,慢慢的一步步挨到银蔷那里,把她揽入怀中。

“银蔷……银蔷……”低低唤她,昏迷女子全不知晓,气息微弱。我抬起头,镇静地说:“许大人,我决计不会如你所愿,你还是死了心罢。”

许瑞龙的笑容凝在脸上,干笑两声:“是哦,你恨她,巴不得她死。我居然用她来威胁你,做了一回傻事。哈哈。”

我摇头说:“我不想她死的。但是,即使我答应了,也只会使他们将来一辈子不快乐。到那时,她只有恨我。与其如此,还不若两个一起死。”

“一起死?哪有那么容易!”他大怒,“我要把她一刀刀凌迟给你看!”

卫士由我手里抢过银蔷,刀起血溅,在银蔷身上割开一道伤口。

好象回到了他曾诉说过的那个场景。黄龚亭以崔艺雪威胁我母亲,逼得她甘愿牺牲了自己。

“怎么样?怎么样?稍一犹豫,第二刀便下去了!”

许瑞龙兴奋莫名,语声出奇的高亢,那张脸上每一条刀疤,都在阳光里闪耀,狞笑,毫不顾忌的大写着凶残,与梦幻。

是的,梦幻。眼前这人早就不再清醒,他念念不忘,梦寐以求,是当年那个场景倒流一遍,只不过,逼人的人,趁心如意的人,换了他。说不定此时此刻,通过他的眼望出来的人情是非,早换作十多年前荒山鬼哭,天愁地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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