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天地间,刹那间暗了一暗。千座雪岭,齐齐摇撼。
“地震吗?”陈倩珠同样感觉到了,轻呼出声。
“不是地震。”赵雪萍凝神听着,她曾带过兵马,这种气息对她而言相当熟悉,“是大军!数以万计,不,数十万计的大军在过来!”
片刻功夫,那种震荡感越来越是清晰,一阵阵传到足地,马匹都不安地打着响鼻,赵雪萍派人前去打探,斥候只转过山头便看得清清楚楚,果然是数不清的兵马冒雪行进,旌旗飘摇,隐约是个“龙”字。
“估计是龙元帅撤军了。”赵雪萍皱眉说,“之前听说他大军已然攻进瑞芒,想是怕大雪封关,切断供给,预先回军了。”
“糟糕!”陈倩珠再也难以持定素日的冷漠,神态间焦灼起来,“真要是大军通过,我们怎么过去?”
说话间细雪飞扬中的滚滚烟尘席地盖地而来,陈倩珠顾不上抱怨,只有领着人马向山上暂避。两千多人,咫尺相近的距离,一时间如何躲避得及,两军相对引出一场虚惊,龙天岚还以为是有人故意埋伏在此,马起鞍刀出鞘,幸亏这边有武翰王信符,派人送了过去,解释清楚,才免于误会。
十数万大军,浩浩荡荡,一天也过不完,面对这支大军,陈倩珠所率两千人马如大江中一支细流,想要逆江而过,万万不能。陈倩珠心急如焚,与赵雪萍商量了,决意先抛开这两千人,孤身翻山过去。
她转眸瞧着杨独翎:“杨堡主?”
“爹爹……”杨初云满含期盼的叫声同时也出。
两种意义不同的呼声,表达意愿却是一样的。杨独翎心知肚明,陈倩珠绝不会无缘无故对他讲那个内幕,究竟是何用意,现在还看不出来,但是,抛开这一切,念在儿子份上,这一趟也是非走不可。
他苦笑了下。翻身下马。正要走时。募地里深深一惊。
风雪间。有一条依稀微渺地影子。悠悠划过。他心旌摇动。猛然大睁双目。再三寻找目标。眼前却只是无数铁骑刀枪。如潮涌过。
“是我错觉?”他想。“一定是我错觉。她……已经不在了。”
大雪。下得比往年任何时候都早。惨白地天空里片片雪羽飘飘荡荡。关山千万里。冰封密集。天地肃杀之间。数万匹马蹄奔腾。如雷轰。如潮涌。咫尺之间。声势惊人。
行走地旅者小心翼翼地让在道旁。掩不住微微地诧异。大离元帅龙天岚担心大雪封山从而撤军。撤军地路线却出人意料。两国边境虽是万里关山。却是有着成熟地行军通道。在通道行走。十数万大军只需两三天便能迅速安全地回撤。奇怪地是这个年轻元帅却有意挑了一条险峰崎路。平时连附近地猎人都很少深入到这种地方。以至于这十多万大军。不得不临时整编队形。压缩宽度。整个军队蔓延成一条蜿蜒长龙。首尾难以相顾。
如此队形极其冒险。如此撤军几同儿戏。敌人可以轻易出击、截断、设伏。不过。瑞芒地新皇帝正在为了巩固帝座绞尽脑汁。想必是对大离退兵之举敬谢天地。决无余力对其追击。
谁也不会想到,少年元帅不按常规的撤军,给她带来意想不到的困扰。
一路所追赶的人,两天前在遇见这支军队时,顿失踪影。混迹于十数万大军之中,想要重新追逐到逃亡者的踪迹,不啻大海捞针。
沈慧薇望着在她眼前经过的兵马,眼神里泛起一点无奈的苦笑。说倒底,运气好象总是眷顾那个红衣女子,纵然真相败露,纵然众叛亲离,纵然狡计不成,她,还是一次又一次逃脱着早应得到的制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