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蕾也是一惊,想想沈慧薇自从把她救下来以后,确实言语动辄得咎,怎么表达都不行,是她咄咄逼人略微过分了。
她二人面对面地笑,都有些不好意思,相对如画。杨独翎惊奇地瞧瞧这个、看看那个,明明那清冷犀利的少女和病弱苍白的女子形容举止全无相似处,分明却又融洽无比远胜常人。
“芷蕾,我打不过阴阳老人。”沈慧薇认真地说。
这是事实,芷蕾点点头。
“阴阳老人魔性难测,传说中从不对人手下留情,但有两种人可以例外,一是对他有用之人,二是合他眼缘之人。方才他以你二人为质,以他性情,自是不会伤你,但决不会仅仅为了你和雁志在一道,他就轻轻放过了他。”
芷蕾皱眉道:“这是说雁志合他眼缘?”
沈慧薇摇头道:“我是用猜的,自不能百分之百准确。倒或许是因你及他,是否你俩先前见阴阳老人,说过些什么,让阴阳老人觉得留下雁志,有所好处?”
“我……”芷蕾侧头想了一会,“我和雁志在山洞外面看雪,后来,我先进去了。”
她忽然有点心虚地望她一眼,是雁志诉说衷肠,被她听出来,才早早躲进去的。这种事情完全没有对任何人交代的必要,只是她莫名对沈慧薇感到心虚。沈慧薇脸含笑容,耐心地听她回忆,全无察觉到任何异样,不知何以,她心里又耿耿地不舒服起来。
“然后我被那个怪人,就是全身长满毛地那个人,她是崔艺雪吧?掳到幽冥道中,便失去知觉,等醒来,雁志便和我在一道,我们已经落在阴阳老人手上。”
“换言之雁志他是比你更早见到阴阳老人。”
“可以这么说。”
沈慧薇沉吟不语,师徒俩相处整整四年,那少年沉默柔善地性气她甚为熟悉,且也深知他和他的上一辈毫无瓜葛,直到如今,尚也不知生身父亲姓甚名谁,倒底在朝中做地是什么大官。
但孩子无辜,并不意味着他那个父亲,没有余荫的影响力留下。粤猊初出道地时候,便已混得风生水起,敢以一己之力与当时的第一大帮清云对撼,从不光彩的出身一跃而为影子纱主人,更别提时任宰辅十余年,在朝中、在江湖,倒底植下了多么深厚广远的力量,谁也不能预料。雁志在清云,感受不到这一切,然而阴差阳错地出来了,再要阻止他和他父亲发生关系,那是决计不可能的了。
粤猊,和阴阳老人有关吗?
阴阳老人,是看在过往,还是纯是因为其他不知道的原因,而对雁志青眼有加?
“芷蕾,”良久,叹了口气,“对不起,我不能抛下这边。”
继续追下去吗?但先前也说过,论实力非阴阳老人对手,就算是等清云诸人到来,也没有把握立时与之对决。如今阴阳老人不知何故对雁志青眼有加,倘若过于逼紧,势得其反也未可知。
不追?假若这个时候芷蕾还在阴阳老人手上,那么是否上述一切的假定都要推翻,根本不足为虑。
所以,最终取决还在于她的
答案就在意料之中,芷蕾有些欣喜又有些失望,是不是意味着她在沈慧薇心里,毕竟占据着很重要的地位?随即又为了这孩子气的试探而略感羞愧,那个落花般寂寞的少年,无由将他拖进似乎纯粹是……争宠的纠缠里来。意识到抬出雁志只是为了印证沈慧薇的心,芷蕾不自觉微微自嘲,已将及笄的她,倒和十岁的小妍一样孩子气了。
沈慧薇只道是她是在鄙夷着自己,也只是苦笑,不加解释。<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