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进镇,手下已打探得消息来,沈慧薇师徒两人就住)E的如归客栈,刘玉虹不敢相信,如此轻易就能找到这两位,手下报说似乎小孩子生了病,所以才耽搁了行程,刘玉虹还是半信半疑,但想若是真,她的宝贝孙子一定是禁不住路上风霜才病倒的,那是一阵阵的心疼。****
直到进了客栈,叩房门,听得沈慧薇安安静静的语音:“请进。”她方如觉梦醒,好象是真的把师徒两人给拦下了。
i只有沈慧薇一个。
“慧姐。”
沈慧薇点点头:“师妹远来是客,请坐。”
这话里生疏的味道亲切可感,刘玉虹有点尴尬,她们两人并无大仇恨,但彼此芥蒂只怕是难以消除,她只好笑道:“慧姐你的气色比以前好多了。”
沈慧薇微笑道:“终不能老是象个活死人一样。”
以前她们就是画地为牢,把她当活死人一样看待。刘玉虹不觉心虚,笑了两声,笑声传在室内,似乎很傻。她顿了顿足,自知不是个能绕圈子的人,便直截了当问:“小妍呢?还有我孙子。”
沈慧薇道:“我不知他们去向。”
刘玉虹一惊道:“你和他们在一起,怎便不知?”
“我叫小妍先走了,她没告诉我去哪里。”
刘玉虹一点点沉下脸色。道:“慧姐今日。是决意与我为难了。”
沈慧薇不作声。
“就算我得罪了你。很多事情我干得不厚道。有对不住你地地方。可是。也没必要拿小孩子来撒气吧?”
沈慧薇缓缓抬头看着她:“你说什么不厚道。对不住。是和我说地吗?”
刘玉虹道:“是。我就是对不住你。”
沈慧薇淡淡一笑:“这是我这几年来听到的第一声‘对不住’。”
刘玉虹噎住了,其实案情大白以后和沈慧薇说“对不住”的人很多,许绫颜、方珂兰都曾讲过,但是呢,不包括她,至少不曾很真心诚意的道歉。现在想来,她只是觉得自己算是中间人、不作为而已,没有涉于案中,亦未落井下石,她好象没有很对不起她。
但是沈慧薇这样讲一句,她才感到心虚,种种不作为,以她的身份而言,比落井下石严重的多了。
“唉!”她颓然,半晌道,“慧姐,我们的恩怨,过后再算。可那孩子无辜,他宗家唯一后代根,他是宗华的孙子呀!你要牵涉到这个小孩么?”
不用心机的刘玉虹。爽朗直白的刘玉虹。然而她开口以来,一是道歉,二是明指“宗华”,沈慧薇复又微笑。
“无辜的孩子,”她轻言细语,“但绫颜为他,屠村过百,每隔三月换奶娘,而后从无出现。”
刘玉虹脸色白了一下,她所掌握到的信息,自是比沈慧薇从妍雪口中听来的要详细丰富得多,这样的罪孽,流传出去连江湖上都是不耻的,为了一个小孩屠杀毫无还手能力的普通村民。
“那是绫儿做的。”她声音有点低。
“所以呢?”沈慧薇带着些疲惫地说,“和这孩子无关,你为了得到这孩子,也愿意同绫颜做一切交易。别的,就不在考虑之列了吧?”
刘玉虹不悦道:“那么慧姐打算怎么做?叫倩珠来,还是直接把绫儿交给官府?”
沈慧薇默然,半晌轻轻地道:“我不知道。但我想那些无辜之人,鲜血不能白白流。”
这事的确棘手,要是在战场上,甚至只是江湖中恩怨仇杀,无论是怎样的杀戳都不会引起这种反感,沈慧薇也知道,无论刘玉虹、抑或谢红菁,都不可能为了那些平民的生命要求许绫颜以性命偿还,就是她自己,给她一剑在手明决是非的权力,她也一样无能为力。
法大于天,然而,人情重过法。义不容情,这是人人皆知,却有几人可以在没有束缚、没有压力的情况之下做得到?
但即使是那样的要求,刘玉虹现在也不能轻易答应,答应了她要给许绫颜以某些惩罚,那她的孙子岂不就飞了?刘玉虹心烦得很,冷冷回答了一句:“我知道了!”
说了才想起来目前阶段孩子等于是在沈慧薇手上,所以这位也不可得罪,不然沈慧薇或许好说话,她那个炮仗徒弟实在令人头痛。
“慧姐,这些事就慢慢说吧,我自有分寸。等找回孩子,我就去逐一找到那些庄户的亲人,总得设法补偿才是,至于绫儿,以后严加看管,不叫她单独出外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