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醒来,依然是飘雪无声,四下里空旷只她一人了个小小漆黑色的骨灰坛,船头烧起一勾蓝火。首.发看来一切都是真的,杨独翎死,同时又有一个对雪原非常熟悉的人到过这里。
她把火堆灭掉,先前心慌意乱,并没仔细打量,现在才发现所乘坐的并不是雪舟,而是一个做得比较大的雪橇,前后各有一个位置。沈慧薇心想:还有一个位子,是打算找到我以后一同回去么?可是茫茫雪原,想找到她哪里是容易的事情,临死能见一面当真是堪称奇迹了。
心底里并不是很愿意用这一只耗上了杨独翎生命的雪橇,然而,终究还是用了起来。她把雪调整好,坐到前面那个座位。严格来说,沈慧薇在雪域里住了两年,可是从未出过雪上,其他时间大半生都在每年冬天只下小雪的江南地区,她对于这些东西,也是知而不详,几乎不怎么会用。试了两下,不由发了呆,杨独翎是比她更纯粹的南人,只怕在此之前,连雪橇这个名目也不曾听说过,他是怎么做出来的?就算做了出来,封山区内处处沼泽到处都是松软足以陷人的深雪,他又怎么懂得避开这些区域?
遇上她,可以说是巧合,但更可能,是经过了某些计算,这附近只有这一条通道是尚能通行的,稍微偏差几许都做不到,而她所入山出山的方向所定,最有可能的,就是在此通过。
“杨大哥,你……”
你倒底是和谁一起进来?你倒底是因何遇害?是单纯的意外,抑或是设计已久的谋害?!
杨独翎临死前的刹那清,绝口不提是谁所害,显然是不想她为他担负些什么,可是又写了“小心”二字,毕竟透露了一种担心,意味着这件事多多少少和她脱不开关系。
无论她是否怕,是否敢于承认,这都是事实,杨独翎,是因她而死。
她凄清微笑,有生之年,杨大哥,我不知道能否为你报仇,或许不能,我只将性命还于你便罢了。
雪橇缓缓地滑了出去,度是极快,但觉得转向的角度不易掌握,操纵起来也还是费力,尤其是雪橇需要用到双足,不一会儿便觉得双足如同百针齐刺,痛不可挡。
她牙忍着。纵然雪橇有着种种地缺点。但是她需要它地速度。能使她跨越这个区域。找到芷蕾。同时完成心中所念最大地那件事情。
风很大。变了。雪粒子簌簌地扑上头脸。前方看不清任何道路。这个时候赶路极为危险。沈慧薇勉强又行了一段。实是难以为继。眼看前方有一道浅浅地山崖。她把金属滑板伸过去。发现这段路可以通行。便缓缓地滑了过去。
途中受不起满脸风雪。闭了闭眼睛。忽觉雪橇整个儿震。撞上了某个坚硬地东西。所幸这时滑行速度不快。撞得不是很厉害。
然而雪就此陷在里面动不了。沈慧薇看清楚那道山崖离得不远。便跳了下来。打算先过去躲避风雪。
刚刚探足下来。便见一阵地动山摇。四周落雪簌簌。很象是有点山崩地味道。风雪中朦朦胧胧只见一个巨大地灰影往这边扑过来。带着隆隆地风声。分明是一块巨大地岩石。沈慧薇下意识躲闪。堪堪闪开。当地震了几震。那岩石已经滚到身边。正好砸在雪橇之上。把大半架雪都砸进了深雪。
大石带下数十上百块碎石。不断滚落。沈慧薇不断后退。直到那道山壁之前。方见滚坠地情形缓和下来。先雪橇所驻之地。砸出一个方圆十数丈地大坑来。
沈慧薇望着那架雪橇,被大石砸个正着,自是不能再用,她的运气也可谓差到了极点。
目光掠过,忽地怔了一怔,见砸出来的大坑之中,隐约露出什么东西。
是一片衣角,还有一些,沈慧薇心里募然过一阵极其不详的感觉,由不得慢慢地走上前两步。
是……黑鸦鸦地一蓬……长发?长发?!长发!
沈慧薇脸色募然变了,紧赶着奔上两步,又站住不动。
那确实就是一片薄丝棉、一大把头发。
更不可思议的是,那片薄丝棉的颜色,虽然在雪里埋得很是惨淡,依然隐约辨,是她最熟悉的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