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茂伯脸上多少有几分责怪之色,摇头叹道:“二郎啊,昨晚城门楼上的事儿,我也听你们县衙的衙差们说了。唉,你真是糊涂啊,巴豆这种东西有毒,你怎能亲身涉险呢?万一有个好歹,你让老朽将来到了九泉之下,怎么跟老爷夫人交代?”
“徐茂这老货这次说得对,二郎,二娘这回也得好好说道你!”
二娘缓缓坐到了床沿边,略有嗔怪道:“你如今可不像以前了,你如今既是清源的县尉,更是咱们崔家的家主!你是崔家的顶梁柱主心骨,万一昨晚有个差池,崔家可就垮了。二娘好不容易熬到现今苦尽甘来,你要有个三长两短的,你让二娘以后指望谁?”
说着,一向没心没肺小算计的二娘,竟也摩挲起眼泪珠子,看着不像是在做作。
崔耕见状,轻轻伸手在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笑着看了看茂伯,笑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啥事儿没有吗?”
“还啥事儿没有,张郎中可说了,巴豆吃死人的事儿,在咱们清源县以前就有过!”
茂伯说道:“二郎,以后宁可舍点银子,也不能冒险了。”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
崔耕知道茂伯好念叨,尤其是关心起自己来,那简直比亲爹还要絮叨,赶忙非常配合地表态道:“以后,见着危险我就躲,见着困难我就闪,无论如何,必须先学会保全自己!这样总行了吧?”
茂伯听罢这才满意地点起头来,别看崔耕现在又是家主又是清源县尉的,在他眼中,崔耕永远都是那个长不大的孩子,总是那个打小就爱闯祸爱粘着他的小二郎。
崔耕不想再继续纠缠这事儿,转移话题道:“前些天山匪袭城,我让你们暂时让师傅匠人们回家歇着,关了酒坊。现在酒坊怎么样了?”
“重开了,今早就重开了,不然田掌柜那边供不上货,都快被他催死了!”
茂伯这个崔府老管家如今还兼着酒坊主持事宜,回道:“这几天停工,对酒坊损失不小,正想着多招募一些学徒伙计,加足马力补些损失回来。”
“唔,酒坊之事还得劳烦您老人家,”崔耕道,“扩招还是扩充,您看着办吧!”
茂伯嗯了一声,有些唏嘘道:“唉,我也是老了,精神头没有以前好了,恐怕这样下去,只会影响酒坊的经营啊。要是绣绣夫人在的话就好了。她来主持酒坊事宜,比老朽强太多太多了。对酒坊将来而言,也是大有裨益。老朽啊,还是等着绣绣夫人回来后,将酒坊全权交还给她。我呢,继续回府里干我的管家,替二郎你打理打理家里这些事儿。”
茂伯一提起苏绣绣,二娘情不自禁地蹙了蹙眉头,面色也有些不自然起来。
她的异样还是被崔耕发现了,不过他没有说什么,而是对茂伯笑道:“嗯,酒坊的事儿太操心,您老人家再辛苦一段时间,等着我嫂子回来了,您再回祖宅这边来。您年纪也大了,为崔家操持了这么些年,也该是您让您享享清福的时候了。”
“那可不敢不敢啊,老朽做这些都是应当应分的,就想着等到二郎娶妻生子那一天,老朽也算是死也瞑目了!”茂伯捋须长叹,尽管崔耕对他尊敬有加,他还是没有忘了自己在崔家的身份。
“会的,会有那一天的,您老人家多福多寿着呢。”
他稍稍宽慰了一阵茂伯,继而说道:“茂伯,我这身子只需按时服药,调养上一段日子,便能恢复如初的。现在家里也没什么事儿了,酒坊那边也不能没了主事的人,您还是先回酒坊吧。改日我再过周溪坊来瞧瞧酒坊现如今的红火。”
“好嘞,那老朽先回去了!不过二郎啊,以后你可不能再……”
说罢,茂伯又是千叮咛万嘱咐了崔耕一通,几乎要将崔耕的耳朵磨出茧子来了,这才转身出了房间。
见着茂伯出了房间,二娘也缓缓从床沿边站起,道:“二郎啊,你好好休息,二娘也先回去了。如今府里没了徐茂来管事儿,那些个鸡皮蒜皮的破事儿还得老娘自己来,真是操碎了心……”
说着话,莲步轻移,欲要离房。
不过还没迈动道儿,就被崔耕给唤住了:“二娘,留步!”
二娘心里有些突突,小声问道:“还有啥事儿啊?”
崔耕嘴角噙笑,意味深长地看着二娘,说道:“什么事儿,二娘你心里还没个数?”
二娘隐约猜中了,不过愣是摇头装糊涂道:“啥事儿啊?”
崔耕直言道:“我嫂子那事儿,你为什么不征求我的意见,你便私自作主答应了苏有田那老家伙?”
“啊?绣绣什么事啊?我答应亲家老爷什么事儿了?”二娘吱吱唔唔道。
崔耕这下真动了气,板起脸来用手往床上一抻,肃然喝道:“二娘,你若再装糊涂,我便让茂伯将你每月的例钱取消了啊?算了,索性从外头再雇个管家进来,让二娘彻底在南苑那边养老吧。”
取消例钱,到南苑混吃等死养老?
二娘顿时毛了,妈的,老娘才三十来岁啊,大好青春还在,将来的日子辣么美好,怎么能去养老?
当即,她便垮下脸来,说哭就哭,泪眼婆娑起来,苦兮兮地央求道:“二郎,不要…我说…”
看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