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攸旭有些迟疑,道:“话虽如此,不过,这样是不是仓促了一点?若是……”
崔耕趁机刷了波声望,跪倒在地,磕了一个重重的响头,道:“若是错杀了宋理明,本官愿意与他抵偿兑命!”
望着崔耕那坚定的眸子,武攸绪不由得一阵失神。
在他安平王看来,崔耕身为江都县令,即便真和宋理明有血海深仇,也不必用这种手段除去此人。
因为宋理明不过江都县衙小小捕头,在崔耕的麾下,要想取他性命,随便找个办事不力的由头,就能重打宋理明几十大板,毕竟这是县令的权力嘛。
而且打几十大板,崔耕完全可以挑个心腹的手下行刑,将其打死也可以称之一时手滑,纯属意外。到时候上下打点一番,这事儿就算过去了。这在官场中,武攸绪见怪不怪了。
崔耕又何须摆出今日这种阵势,费上这么大的周折,来取宋理明的性命呢?
如此看来,崔耕对宋理明并不存在私怨。完全是为了缓解扬州旱情,是为了黎民百姓啊,绝无掺杂半点私心。
罢了!罢了!
大周难得有此好官,本王岂能不帮上一把?
想到这里,武攸绪慨然道:“崔县令,我答应你了!来人,把宋理明抓起来,不用崔县令,就由本王主审此案。诸位,宋理明谋杀发妻,人神共愤。杀人偿命罪有应得,本王保证他活不过这个秋天!”
轰隆隆
倏地,远方的天际,陡然传来了一阵雷鸣!
我擦!
这是什么节奏?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轰雷声给惊到了,扬州已经好久好久没打过雷了。
“莫不是杨氏沉冤昭雪,老天爷不忍再继续责罚我们扬州百姓,所以要下雨了?”
经过一场冤鬼托梦的案子,百姓们越发迷信起来,在私底下纷纷骚动议论起来!
就连武攸绪都有些吃味,暗想,难道是本王的道行又有精进,随口发誓,都引来天雷作证?
霎时间,狂风乍起,乌云四袭!
啪哒哒
豆大的雨点直落而下,砸的人脸颊生疼。
然而,没人在乎!
大半年没下过雨的扬州终于下雨了,这场旱灾终于过去了!
还有比这更令人高兴的事吗?
整个平松冈将近两万人啊,所有人都在同一时间不约而同地想到,安平王爷刚说了要处置宋理明,马上就电闪雷鸣,狂风大作,天将甘霖!
这岂不正是说明,崔县令之前所言,没有半点虚假?
一时之间,百姓推金山倒玉柱般山呼起来……
“崔青天!崔青天!”
“安平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苦等甘霖终于来,这场旱灾让扬州百姓受太多苦了。
此情此景下,生性寡淡就爱钻研道学修仙的武攸绪,也受百姓的感染,高兴道:“扬州旱情能解,崔县令功德造化啊。本王高兴!今日方圆十丈之内的在场百姓,皆赐酒一坛。与本王同乐!”
十丈之内的百姓赐酒一坛,那也好几百坛了。
他可不敢说今日所有在场的百姓都赐酒一坛,好家伙,两万坛酒,你可拿不出来。
在一片欣喜的气氛中,崔耕倒是比较淡定。
他自编自导冤鬼托梦,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他更是知道这场来得及时的大雨,与他也没关系。
因为这场雨本就该下,之前当周兴打起红油伞传来一阵凉风时,他早就注意到这应该就是大雨来临的征兆。
不过这雨一来,暗合天道好还报应不爽之理,这宋理明的死,算是板上钉钉了。
倒也算及时雨,看来之前在城中答应百姓,七日后求雨那个扮神棍的事儿,也可以省了。
正在崔耕胡思乱想之际,有一只小手轻轻拉住了他。
崔耕扭头一看,正是女扮男装,侍立一旁的崔秀芳。
受着台下百姓欢呼庆贺的感染,此时佳人看向崔耕的目光中,无不充满仰慕之色,柔声道:“崔县令,你为民请命,是个好官!”
好吧,收到一张好人卡!
“只是好人而已吗?”
崔耕笑了笑,老毛病又犯了,又想张嘴调戏崔秀芳了。
“驾让开,让开~莫要挡道!”
忽然,不远方传来了一阵马褂銮铃声响。
有个公鸭嗓子般的声音,由远及近,“江都县令在哪里?江都县令在哪里?有旨意到,快来皆旨啊!”
长安来的圣旨?
崔耕身边的那些手下和县衙佐吏们纷纷变色,暗忖,莫不是之前孟神爽上报到朝廷的崔耕私犯禁屠令之事,朝廷有了公论,下旨降罪崔县令来了?